见状,陆沉咂了一下嘴。
行,几月未见,这位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听闻谢丞相在北宸夙兴夜寐,咱们陛下倒是好兴致,大白天在这里喂鱼。”陆沉走上前,轻晃着手里的折扇。
顾决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衣襟处以银线勾着细密的竹叶纹,日光映在他线条流畅的轮廓上,更显风骨。
他神情淡漠,眼中尽是疏冷之色,清隽的身影卓然而立,与幽静的庭院景色相得益彰。
他侧身对着陆沉,视线落在金鱼池里,完全回头没有看人一眼。
“陆沉,若是舌头不想要了直说便可,没必要弯弯绕绕。”他的声调既冷漠又苛刻,听不出一丝感情。
若不是前几日眼前人给的药包帮了大忙,他现在已经将人丢到池塘里喂鱼了。
闻言,陆沉立即抬起折扇遮住嘴,脸上露出讨好的表情。
啧,开个玩笑而已,这位真够凶残的,动不动就是要拔人舌头,给他当手下算得上高危职业了。
“不要吧,整日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微臣的舌头就不劳陛下费心了。”陆沉笑眯眯地说道。
顾决轻嗤一声,仍是那副散漫至极的样子,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胜风流。
“呵,今日什么风把陆神医吹来了。”他淡淡启唇,不疾不徐地往池中抛洒饵料。
陆沉是从谢庭之那里听说这位来了临安城,而他恰好在此处接了一门生意,便想着上门拜访一下,在大人物面前刷刷好感,主打一个敬业。
“不敢当不敢当,陛下可别打趣微臣了。”陆决连忙摆摆手,“微臣只是路过此处,便想着来拜见一下。”
顾决面不改色,慢悠悠地开口:“陆沉,你还真有几分用处。”
闻言,陆沉瞳孔微缩,吓得呼吸一滞,有种要被送上断头台的感觉。
这位陛下喜怒不常,夸人比骂人更让人害怕,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犯事了。
“陛…陛下…此…此话怎讲?”他话都说不利索了,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上回你送的药包挺有用的,改日多配几副吧。”他低头看着水面,微风轻轻吹动衣袖。
陆沉顿时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点头,“好,微臣配好好立刻命人送来。”
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担心眼前这位先扬后抑,上一秒不动声色,下一秒便将自己压入地牢,毕竟这位狠戾的手段他可没少见,简直称得上是残暴。
他记得曾经有位走私铁矿的吏部官员,这位彼时还是太子殿下,直接将人抓了架在炭火上烤,皮肉都焦了,那人疼的嗷嗷大叫,几个时辰便把什么都招了。
还有一位死心塌地跟着五皇子顾帆的官员,在陛下即位后上书请求放出顾帆,这位看到折子后,当即命手下将人绑到宣政殿。
随即将折子撕烂了塞到官员嘴里,再灌水将人活活噎死,据说当时那位官员跪地求饶,哭的那叫一个惨烈,可这位陛下眼睛都没眨一下,淡定地命人将他拉到乱葬岗埋了。
而且丝毫不加遮掩,第二日早朝还在众臣面前笑着说起这件事,“哦,你说的那位工部员外郎呢,他以下犯上,朕昨夜已经命人为他寻了个好去处。”
诸如此类的事多到数不胜数,陛下雷厉风行,各种狠戾的手段有目共睹,将整个北宸治的服服帖帖,无人敢蔑视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