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馨跪在铺衬着锦缎的踏板上,拿着美人锤子为四福晋捶腿,她一边敲打这四福晋的腿,还有空想着佟佳侧福晋临走前对她露出的笑脸,她到底在笑什么?
梦馨跪着捶腿有小半个时辰了,她并未像很多清穿女主一般觉得委屈,或者有向胤禛暗示四福晋欺负人的心思,先说她根本不想见胤禛,就说四福晋是胤禛的嫡福晋,让相当于通房丫头的格格伺候肿么了?有什么可委屈的。
妾室不仅需要伺候男主人,白天理所应当的伺候女主人。谁让你是小妾炮灰呢,梦馨想得开,也没觉得怎么憋屈,咱就把四福晋当成不能活动的老太太伺候着,尊老敬老是美德,梦馨吃着四爷四福晋,用着四爷四福晋的,付出点捶腿的劳动,也算是按劳取酬的一种。
只要别让她伺候四爷,梦馨什么都肯做。
梦馨心里调节得好,可被她殷勤备至伺候的四福晋困惑了。四福晋让她捧过痰盂,让她伺候过用膳,让她掌过扇子,让她捶腿,一切梦馨都会严格按照四福晋的要求去做,从梦馨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委屈。
四福晋头枕着胳膊,闲话家常询问梦馨,最终引到了梦馨的出身上:“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可有堂兄弟姐妹?西林觉罗也是八旗诸姓,宗族怎会准许你自卖自身?”
梦馨继续为她捶腿,垂头恭谨的说:“奴婢只有一醉生梦死的阿玛,奴婢命苦没父兄扶持,不是福晋大恩,奴婢怕是···奴婢只认福晋。”
梦馨不痛不痒的回话,四福晋神色一凝,“你有这份心就好。”
“多谢福晋庇护,奴婢众生不忘福晋。”
对比跟着谁的问题,梦馨果断得选择大老婆,可是怎么轮不到她表忠心站队,到底是怎么回事?后院的宅斗已经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从四福晋和佟佳侧福晋身上全然看不出。
方才佟佳侧福晋还以一个小笑话逗笑了四福晋,她们两个完全像是好姐妹。当然对她们来说,即便是心里恨不得灭掉对方,将对手踩在脚底下去,面上也不会露出任何的不睦,一个个都憋着,心思极重,容易生病,因此古人不长寿。
四福晋过了一会又问道:”恍惚听说你有个兄长不知所踪?”
梦馨打起了算盘,该怎么表现才能陪衬四福晋?不行啊,等级差距太高,衬托不起四福晋,“奴婢恨他。”
“为何?”
“奴婢不怪他用光了奴婢的卖身银子,也不怪他将年老体衰的阿玛留给奴婢照料,奴婢恨他在于,他没说一句话就走了,绝了奴婢一生的希望,原本奴婢签得是活契的,只要奴婢努力,他多挣点银子,奴婢再求求善良的乌鸦格格,奴婢没准早就脱籍了。”
梦馨小心翼翼的看向四福晋,又说了一句:“脱了奴籍也不能伺候四爷,但奴婢还是恨他,恨他没准死在路边荒野,恨没人给他收尸,奴婢做过梦的,他的躯体被野狗啃了,被老鹰啄了,遗体腐烂,四周隐隐有鬼火···”
“住嘴。”
“奴婢该死。”
梦馨低垂着脑袋请罪,四福晋对鬼神是敬畏的,听了梦馨的话后背发凉,梦馨暗自反省,拍错马屁了,炮灰当得不称职。
四福晋抬手,梦馨连忙将茶盏递给四福晋,原主最擅长做得就是丫头了,原主灵魂消失了,留下了本能的印记,四福晋缓了口气,“可怜见的,你先起来,你的恨不过是担心他罢了,往后别总是动不动满嘴就是恨的——口不对心,真被老天爷听去,你哥哥一旦出事,你不得后悔死。”
“奴婢听四福晋的,多谢您的教导,奴婢不恨了。”
四福晋嘴唇动了动,暗骂一句缺心眼儿,她这样的人怎么都不会是要找的人儿,四福晋随口问了一句:“你说你识得几个字,你哥哥呢,可曾读书练武?”
“奴婢的哥哥最擅长是砍柴,以前在得时候经常砍柴来卖,哥哥认识字的,上过几年的私塾,奴婢认得字还是他教的,骑射···”
四福晋面容虽然平静,却很注意的听,梦馨做出努力回想的神色,她根本不知道原主失踪的兄长到底长得什么样,她欺骗四福晋不好,但她也是没法子,反正这种无伤大雅的谎话,一辈子也戳穿不了。
梦馨天性薄凉根本不相信他还会再回来,“应该是见血晕血,上马都会头晕的,奴婢哥哥愧对祖宗。”
四福晋抿了抿嘴唇,喝了一口茶水,眼里划过些许的无奈,“罢了。”
以前觉得她挺聪明的,但现在看来她根本就小聪明,也罢,在后宅里聪明的女人越少越好,四福晋看向梦馨的目光试探少了,恢复了看奴婢下人的常态。
梦馨心里一哆嗦,大事有点不妙,如果她可有可无的话,如何能躲过乌雅氏的报复?四福晋留下了她,让一众人羡慕嫉妒恨,然后不认识她了,梦馨不跟掉到狼群中一样?
僧多肉少,四爷比唐僧肉还稀罕,怎么办?梦馨多了几许的焦急,废子会从棋盘上剔除的,梦馨不想死啊。
“奴婢大哥···”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请安的声音:“见过主子爷。”
梦馨脚软了,身体一个踉跄,四福晋斜睨了她一眼,看出她是真的恐惧害怕,唇边添了一分笑容,显然是因为梦馨的神色取悦了她,梦馨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