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炎正好道,“京中路远,下一回不知什么时候再来严州看您了。”
太老夫人目光微敛。
柏炎看了看她,柔声道,“您老人家自己注意身子,平日里别喝那么多浓茶,夜里睡不……”
太老夫人轻哼,“虚情假意……”
苏锦微怔。
柏炎却似是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私下找刘妈妈问的,这把年纪了,不比早前了,谁让你是我外祖母,我希望你长命百岁。”
苏锦看了看他,嘴角微微勾了勾,没有多吱声。
太老夫人似是也僵了僵,嘴角嘀咕道,“你少气我就成!”
柏炎这回没有顶嘴,“行,我记下了,日后少惹外祖母生气。”
太老夫人和苏锦都看他。
尤其是太老夫人,叹道,“你这一日一个态度了,今日可又是哪根筋不对了?”
柏炎眸间有些恼火,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年少无知,幡然悔悟,痛改前非行不行?”
太老夫人哑然。
苏锦适时开口,“苑中有些热,我去取些蔬果来解暑。”
柏炎笑笑应好。
她亦笑笑,朝太老夫人福了福身,这才转身往回走。
柏炎今日应是想同外祖母缓和。
她不在,许是会更好些。
身后,应是太老夫人又碎碎损了柏炎一句,柏炎也未置气,“累了便歇一歇。”
太老夫人也确实走得有些累了,遂让柏炎搀了她坐下。
树荫处,其实算不得热。
老太夫人坐下歇脚,柏炎在太老夫人身边半蹲下,“外祖母,我从未同你说过,我没忘记过娘亲,我还记得娘亲在世的模样,记得娘亲同我说过的话,让我好好孝敬外祖母……”
太老夫人怔忪看他,嘴边不满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柏炎笑笑,“非奸即盗便非奸即盗吧,日后,我再不同你顶嘴了,可好?”
太老夫人噤声。
柏炎继续温声道,“外祖母,陆家的事能不能心平气和听完我说一回?”
许是他这句正中下怀,太老夫人恼火将方才喉间的话咽了回去。
柏炎轻咳一声,‘语重心长’道,“外祖母,陆家的事眼下还不是时候,朝中局势尚不明朗,掌管吏部的一干人等,自缢的自缢,跳湖的跳湖,弹劾下狱更不在少数,眼下的吏部同大理寺一样,就是朝中用于挑起和平息纷争的工具,陆家在朝中没有多少根基,陆建涵此人尚且稚嫩,若是在风口浪尖走一步错,都没有回头路,整个陆家许是都会被拉下水。”
太老夫人诧异看他,“你这是实话还是推托之词?”
柏炎轻声道,“推托之词是说与瑜雅听的,这些话转头就会传到陆家耳中,对盛家,对柏家都无好处。我知道外祖母在意此事,所以要亲自来严州回话。陆家的事,不是简单一句,在朝中打声招呼便能成事的,若是能多一个死心塌地的助力,云胡不喜?”
太老夫人顿了顿,“你早前不是这样说的……”
柏炎反问,“那外祖母可是听我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