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所里人还没来齐,有那么一两个因为加班太晚索性直接在所里过夜的,都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郝诚实同志就像枚吃了兴奋剂的导弹,发射到贺峥身边,将几页文件啪一声砸下,激动道:“贺队!查到了!”
贺峥刚咽下一口豆浆,猛地被他这么咋咋呼呼的一惊,险些给呛死。
十分想骂娘,不过看在这小子这么积极的份上,他强忍住了,劝道:“你小点声,他们还睡觉呢。查到什么了?”
郝诚实眼睛锃亮:“乔乔!”
贺峥摆出个洗耳恭听的姿态。
“和你猜测的差不多,乔乔戴的那枚耳扣就是许敬山送的!这限量款买家统共就那么几个,梵克那边给了我一个名单,你猜我看到了谁?”
贺峥:“……”
贺峥一晚上没怎么合眼,又因为案子,心里正窝着团没耐性的火,听他如此二百五的故弄玄虚,着实想赏他一记棒槌。
但兴许是顾忌那份初生牛犊般的如火热情,他竟按捺住了,捏着眉心配合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卖关子:“看到了谁?不会是许敬山吧?”
郝诚实是自入队以来第一次接触凶杀案,简直比中□□还要激动,他高兴地忘乎所以,压根没留意到贺队那想吃人的眼神,压低嗓音神秘兮兮道:“不,是他的秘书!”
贺峥:“……”
贺峥终于忍不住了,凉飕飕地道:“你就直接切重点吧。”
“得嘞!”郝诚实清清嗓子,三好学生演讲似的说道:“乔乔出身于南区的贫民窟,穷得叮当响——”
听到这贺峥突然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他也穷得叮当响。
“福利院长大的,无父无母,只有一个七岁的弟弟相依为命。她弟弟得了恶性骨肿瘤,可惜上个月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死了,呐,我在福利院拍下的她弟弟的照片。”
贺峥垂眸看去,正是那张合影里的小男孩。
郝诚实说到这,脸色便由亢奋转为悲戚:“听医院的意思是钱没到位,手术一拖再拖,结果就…”
贺峥眼皮微动,问:“耳扣什么时候买的?”
郝诚实翻着文件:“2月17号。”
贺峥唔了一声。
郝诚实又猛地鬼叫:“我明白了!”
毛头小子咋咋呼呼,贺队属实无奈:“明白什么了?”
郝诚实一拍大腿,两眼放光:“说不定是乔乔杀的人呢!你想啊,许敬山为毛送人高奢礼物?他俩关系肯定不清不楚!现在是6月,耳扣2月买的,乔乔半年前去了许家工作,一去就被许敬山那个老色批给盯上了!用送奢侈品这种手段把人给骗上了床!结果玩腻了又一脚把人踹开!乔乔求他帮忙出钱给弟弟治病,但这铁公鸡一毛不拔不管不顾!导致她弟弟死了,乔乔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郝诚实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一出八点档狗血伦理剧,贺峥竟听得入神,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神情,不知是无奈还是讥诮地低声道:“这要是让她知道了,铁定得高兴死…”
郝诚实:“谁?”
贺峥摇摇头:“没谁,还打听到点什么了?”
郝诚实想了想:“有,昨天不是查到她还有个弟弟吗?我和澜姐就顺藤摸瓜摸下去,发现她弟弟死后骨灰一直存放在殡仪馆里,殡仪馆工作人员说也是因为没钱买不起墓地…诶,这得是多惨,死了都没地儿放。”
郝诚实说着说着又义愤填膺地打抱不平:“许敬山这老色鬼!养情人都不知道花点钱吗!他要不那么抠抠搜搜,至于把自己命给搭进去?”
贺峥啧一声,一巴掌糊向他脑袋:“没证据的事情别光凭自我臆测先入为主,客观,客观懂吗?”
郝诚实被拍得有些讪讪。
贺峥又用指骨扣了扣电脑屏幕,招呼他道:“过来看这个。”
郝诚实凑过去,是勘察员现场拍摄的死亡部位照片,正侧后三面事无巨细,照片上一段脖颈豁然开着个大洞,猩红的血花涂满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