沓沓沓沓,军靴鼓点般落在石子甬道,转入院门,一刻不停踏上木质庑廊,来人步履又重又急,带着一种骇然的气势。
这是李弈的脚步声!
二十几个近卫,一抵达湖边小院,迅速分开,一半分两列驻守再院墙之外和大门外,另一半跟着李弈直奔正房。
纷杂脚步声突然刹住,李弈高大戴甲的深黑色身影逆光站在门槛之外,近卫们停在了庑廊和正门之外。
李弈慢慢抬眼,晨光半昏半暗,他笼罩在庑廊下的阴影中,神色有一种冰冷的骇然之色,他面无表情看虞嫚贞。
“出去。”
李弈冷冷道。
侍女赶紧看了虞嫚贞一眼,李弈厉喝:“滚出去!!”
侍女没法留下,连爬带滚跑了出去。
这一刹,虞嫚贞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怦怦狂跳浑身血液往头顶冲,当无疑问,她一瞬间就想到了陶卓和江州。
难道事败了?
不可能啊,陶卓肯定不会背叛她的。
那是为什么?
就在一刹,李弈一个箭步上前,他俯身盯着虞嫚贞的眼睛,眼神骇人到了极点:“陶卓你是的人,你让他里应外合,杀了令狐珍,把江州给了谢辞!!”
那把磁性醇厚的优雅男声,从牙缝里挤出的字句,这一刻凌厉如一把刀,恨意和杀意有如实质。
虞嫚贞和李弈相比,还是差得远了,李弈只是怀疑,但他先声夺人凌厉气质和笃定的神色口吻,虞嫚贞不可抑制地,瞳仁骤然一缩!
“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甚么?!”
虞嫚贞大骇,立即反驳,神色惊惧愤怒交加,她反手推重重一推,蹬蹬蹬连续倒退多步,剧烈喘息着。
但李弈已经看见了。
偌大的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一粗一细两道沉重的呼吸声。
李弈一刹的暴怒,直冲天灵盖,真的是虞嫚贞,真的虞嫚贞!!
“你这个贱婢!!”
李弈这一刻的愤恨,被背刺和痛失江州的巨大愤懑,他真恨不得当场杀了虞嫚贞。
室内,木质地板急促的奔走和沉重的脚步声,噼里啪啦几倒凳翻,碎瓷飞溅一地,几乎是看见李弈杀人般的表情一瞬,虞嫚贞就知道自己表情露馅了,她骇然,倏地掉头奔走,被李弈一个箭步就钳住,他一个耳光甩过去,“啪”一声,重重将虞嫚贞打到在地。
李弈从来没有打过自己的女人,这是第一次,他前所未有的怒恨交加,一把将虞嫚贞拉起来,大力掐住虞嫚贞的脖子,将她死死抵在墙上。
他恨极了:“你这个蠢材,你知不知道江州对我们有多么的重要!!”
李弈真的恨不得杀了虞嫚贞,甚至拔出了长剑。虞嫚贞拼命挣扎,一咬他的虎口,扑倒在榻上,他“锵”一声反手抽出长剑指着披头散发万分狼狈的的虞嫚贞。
虞嫚贞倒还真不知道,军事上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完全听懂,但要她准确预判和敏锐纵观日后全局,那还是不大行的。
江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太多太多。只是虞嫚贞近段时间分心和不在场,关键的小会也没听。
但即便她听了,她就不做了吗?
很难说。
她的利益,和李弈的利益。
虞嫚贞剧烈咳嗽着,咽喉像死了一样的窒息难受,明晃晃的锋利剑尖指着她,“你这个吃里扒外坏我战局的贱婢!为王妃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我!!”
李弈当真暴怒到了极点,这一刻森然杀意直上心头,从来没有惨遭一次如此之大的背叛,没想到竟然是来自他结发之妻。
他想过任何人,唯独没有想过虞嫚贞。
但虞嫚贞却心生一股陡然的恨意,她一下子就坐直尖锐嘶声:“待我不薄,好一个待我不薄,”她手往正院一指,切齿,“那朱氏何来啊?!”
李弈大怒:“我说过多少次,朱氏只是权宜之计,我的皇后和妻子必定只有你!”
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了虞嫚贞,但难道他不委屈吗?他很愿意强压愤怒与朱氏一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