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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香山一行

生作异乡人,难为香山客。香山愁云寺有个规矩,就是不留城外的做晚客。因而寺中斋饭再如何被吹得天花乱坠,也只给锦州城内人供应。

愁云寺的斋饭的确是一绝,不起眼的厨房小灶还得过先帝御赐匾额,此后更间断有皇家贵族前来品尝。

据说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时于愁云寺清修,回去的游记十篇有七篇都提到寺中斋饭,甚至有四篇还是详写,气得先帝罚他关了小半月的禁闭。

皇家往事到了百姓口中就成了茶余饭后的闲谈趣事,叫坐在茶馆歇脚的花臣听了去,他不禁想起那日与他论棋败北后佯怒的帝王,分明是高兴着的。

如此想来,这轩辕赫也没他想的那么无趣。只是这话他说给李澜笙听时,却落了句不愧是风月场上的人,察言观色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了。

思及此处,再牵扯上李澜笙的不告而别,心情也跟着沉了沉。花臣虽说性格冷清,却是个什么表情都藏不住的。他的烦心似乎被阿兰看了去。

再端起几案上的茶入口时,却变了滋味,清冽甘甜,解暑祛乏,这哪是他点的清茶,分明是酸梅汁。

花臣转而看向阿兰,她却一副笑嘻嘻的样子:&ldo;大热天的,喝点甜品多多益善。&rdo;讨人的笑意承在女儿家的脸上,明媚得叫人挪不开眼。

花臣又怎不知阿兰是有意宽慰,心里竟也跟着欢愉起来,左右再等李澜笙归来还需好些时日,现下最要紧的理应是同阿兰好好赏秋山,吃斋饭。

正待二人饮好茶,起身欲离馆时,一阵车马喧嚣,远远望去竟是一派盛大的气势,光随行护卫骑兵就排了两队。

待马车行近,装潢华丽的马车上雕龙画凤,已然宣示着其主身份。

顷刻间百姓动荡,下跪伏首,花臣也即刻拉着阿兰跪下,眼底却闪过一抹厌恶。平白的好日子,皇家的人非要掺上一脚,累得寻常百姓又不得安宁。

少顷,轩辕赫掀帘下榻,入目伏地而跪的一片百姓,从留道中向上徒步走进寺中,从容不迫间,尽是王者气度。寺中住持出面相迎,已然安排了上等厢房入住。

精良内侍停守内院,外院又围了三圈,其余不相干地段又加派侍卫守候,寺中百姓虽是已经见惯了如此阵仗,却还是不忍惶恐。

直到最后一个步兵踏进寺门,身后百姓才敢施施然起身,阿兰揉了揉跪得发疼的膝盖,伸手也替花臣揉了揉。

花臣只摸揉着阿兰脑袋,眼底那抹刚被触犯的怒意还未消散。阿兰哪儿能不知自家公子的脾性,暗自又捏了把汗。一会儿不知会不会和皇上碰面,又闹出了什么乱子该如何是好。

唉,今日这香山,真是不该来的。

焚香拜佛诸事,被这事扰了有一个多时辰才又正常运作起来。等花臣带阿兰礼佛之后,就已经是开斋饭的时间了。

人潮拥碌,好在寺中早已熟悉这般场景,安排了座次只等上饭便是,也不至混乱。

花臣和阿兰俱是第一次尝寺中斋饭,不免惊叹的确够得滋味,分明是诸多素菜相炖,味道却由衷的好吃。

只是明明可以安然享用的斋饭,却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粗着嗓子喊了句:&ldo;真晦气,和个窑子里的同坐一桌,脏!脏啊!&rdo;

花臣正用饭的手顿了顿,就察觉数十双眼睛盯了过来。还未等花臣发作,阿兰只觉心火蹭一下就烧了起来,重重把碗一摔,里面的汤汁溅了一桌。

&ldo;你算什么东西,我家公子可是李将军……&rdo;

&ldo;阿兰,别说了。&rdo;花臣伸手拉住阿兰衣袖,施力拽她坐下。

那人见花臣连反驳都不敢,更是逍遥:&ldo;怎么,还真拿自己当将军夫人呐?大家听听,入了奴籍的,还想着翻身……&rdo;

话没说完,那人竟硬生生冒了冷汗出来,只因他突觉一股强烈的杀意,自门口所立之人眼中传来,他却不敢回视。余光所见门外侍卫有四,中间那人明亮黄袍十分刺眼,正是当今圣上。

卦象姻缘

轩辕赫还未吐露只字半语,口出狂言之人已然吓出了一身冷汗,两股瑟瑟发抖身下的木凳也是虚浮,似要托他不住。

这人别人不认得,轩辕赫却是认得。薛家二子,薛青。当年薛家本是朝中风生水起之辈,武将出身,只是一次战役中,长子战死,二子无能,本也能指望祖上荫蔽承封个将军,只是那年李澜笙初征,一举拿下作乱边塞当举大功。满朝上下当推他为大将军,薛青的位子便往下顺了一位,如今只是闲散王侯。又因不争气,败光诸多家业,薛府早已不成气候,只是表面风光而已。

如今他有意为难花臣,矛头所指实在李澜笙而已。

轩辕赫只往屋内踏了一步。薛青便吓得当即下跪,扣了三个头夹着腿跑了出去。见此情景花臣却是一声冷笑,如此小人,竟也能比他富贵。

&ldo;朕今日来,还想与先生切磋手棋。&rdo;轩辕赫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站定,花臣抬头看他,那人双眼明媚,本分威压的意思都无。而且他刚刚竟叫他……先生?

花臣思绪有些微妙,私下叹声气,便随轩辕赫出去了。阿兰看着两人走出去,也忙踏着碎步跟了上去。不知怎的,她好像对这位皇帝有些好感了。

轩辕赫爱棋成痴。早在少年时候,便是几个皇子中下得最好的。十三岁那年下棋胜过先皇,这才让人刮目相看,专程为他请了教棋的先生,二人感情极好,行止间也很亲密。只是轩辕赫私下发现先生与父皇私交更好,起初倒颇有与父皇争宠之意,直到父皇驾崩,先生确定随之而去时,他才恍然明白,他与父皇始终都是不同的。先生宠他,也只因为他是父皇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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