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主事听她名头响亮且气度不凡,忙进去通报。
很快一个披麻戴孝的中年人匆匆迎了出来:“不知仙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弟子张同辉有重孝在身,不能全礼,望乞恕罪。仙长请入内奉茶。”
进了院内,张同辉将褚小蝶引到西厅,那里已经坐了四个道士、两个和尚,互相之间表面一团和气,暗底里正互相试探、剑拔弩张。
褚小蝶被安排到末座,下人奉上茶水。
张同辉抱拳四面团团一揖:“弟子外地为官十年,勤于王事,未能亲前尽孝,今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家严不幸驾鹤西归,弟子千里奔丧回乡,每每为未能克尽孝道而痛彻肝肠。”说到此悲从中来,抹了把眼泪。
众人赶紧劝慰几句。
张同辉收起眼泪继续道:“先父七七不远,即将移柩落土,弟子广发布告求请道德高士为先父做一场法事,冀能稍衍心头忏恨于万一。不想方旬日便得天师宫凌初真人和净清散人、上清宫定闲法师、太一观广成法师、乾元观守因法师、金光寺了灯大师、云台寺志坚上人驾临,弟子何其幸哉。”
褚小蝶听他介绍到凌初子时多看了一眼,这人正是身具谷虚中期修为的人,而且是天师宫的人,她这假冒天师宫弟子的身份难保被戳穿。
“张大人且慢。”凌初子果然打断了张同辉的话。
第八章 考较符术(下)
凌初子指着褚小蝶毫不客气地说道:“据贫道所知,本门中并无净清散人其人,此人必是假冒我天师宫的名号四处行骗之徒。张大人应当立即拿下她送官法办。”
张同辉讶异转向褚小蝶:“道长可有话说?”
“凌初子师兄说贫道假冒,贫道也怀疑他的身份呢。”
“荒唐,贫道乃天师宫嫡传弟子,有玉牒为证,你能拿得出来么?”凌初子抬起手,掌中亮光闪过,出现一块三寸大小的玉牌。
张同辉恭恭敬敬地接过玉牒,仔细看了一会儿,连声赞道:“弟子在任所时有幸接待过天师宫的仙长,见过这种玉牒,果然一丝不假。”
“贫道也有玉牒,请张大人验看。”褚小蝶用同样的手法取出一块玉牒。
张同辉接过去仔细看了半刻,点头道:“这块玉牒上有朝廷的编号暗记,应当也不假。”
“什么?拿过来给贫道看看。”凌初子抢到手里仔细看了看,然后掐个法诀打进玉牒里,玉牒立即泛出红、黄、蓝三种毫光交织辉映,他颇觉意外,失声道:“果然是真的,难道真是真的?”
这枚玉牒当然不是真的。名门的弟子行走凡间皆不屑借用其他门派的名头,无门无派的陶勋自然没有这层顾忌,尤其他创设的太平门为行事方便少不了各类造假印信,恰好门主孙思正以前是个坑蒙拐骗的主,造假最内行。
昔年陶勋从噬血魔君手里夺得过天师宫的玉牒,后来孙思正讨去下功夫研究,将玉牒中天师宫的独门的禁制研究得通通透透,破解得彻彻底底,这种由孙思正炼制的玉牒就算张天师本人也分不出真伪,丁柔将假玉牒当成玩具送给褚小蝶,此刻派上大用场。
“纵然玉牒是真,也不能证明你的身份,你可敢与贫道较量天师宫的无上道术?”玉牒上分不出真假,凌初子理所当然地从道法上寻找突破口。
“有何不敢?”论及法术,褚小蝶自然不怵。
凌初子提出的比斗题目是天师宫闻名天下的灵符。
待众人退出房间后,凌初子从袖中抓出一道纸符往地上一扔,“哗啦”一声平空出现一套香案及法器。他左手抓起青铜七星剑,挽出几个剑诀,接着右手抓起金质铃铛,念动咒语,铃铛一响,火烛无火自燃起来。
“好,妙呀,竟能不借令牌、鼎药便发动南离明火咒,真不愧是天师宫的法师。”广成法师和守因法师一齐小声称赞。
志坚上人见张同辉露出不解神色,小声解释道:“道家的南离仙火咒除了要念咒语和结印之外,令牌和鼎药也是缺一不可的,咒语用于勾通鬼神,令牌用以指令鬼神,鼎药将鬼神之力转为南离明火。似凌初子法师刚才的手法,应当有拘役鬼神的神通。”
开坛作法讲的是六识闭塞、精神集中,凌初子对他们的谈论恍若未闻,一心一意依着法诀叩齿,脚下开始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似这般舞了会剑,摇了阵铃,放下剑、铃,从香案上捧起玉笏向东、南、西、北各拜八拜。
了灯禅师不甘寂寞地向张同辉解说:“这是在问讯于各路神仙,借来法力。我释家不必这样麻烦,只要禅功足了,自具五种神通,就是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足通,役鬼驱神如使臂指。”
凌初子重新拾起铃铛,左手不停地变换手印,右手一边摇一边在火烛上绕来绕去,如是五遭后停下来,这时复默立念完一遍安神咒,这才换作左手执笏,右手执剑,将桌上的纸马兵将、云鹤甲马、龙车凤辇等物一把火烧化成灰,香、酒、果、茶、饭等祭品一起抛入旁边水桶中。
张同辉不待两个和尚的解说,抢先道:“接下来该要画符了吧?”
两个和尚齐合什赞道:“张大人果然聪慧。”
定闲法师赞叹道:“按我道家作法的规矩,步罡踏斗必须在野外无人之处,或者至少是间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