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来找我。”刘凌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啪”地一声打着火,好像已经忘了刚刚是谁厌烦烟味了。一口烟雾喷出,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昨天跟主管去了一次记忆消除部,有个人办离会手续。”方若天自己倒了杯茶,随口说起昨天的事,“本来想顺道去空间出口附近转转,影儿还没见着,被守卫赶走了。”语气间充满了遗憾。
“先恭喜你如愿以偿,进了记忆消除部,虽然就是一个跑腿的,不过这可是协会最多金的部门。”刘凌吸了口烟,从鼻孔里吐出一道烟圈:“你是我们几个里,第一个刚来就分进记忆消除部的。我说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方若天眯缝起眼睛:“这可不是运气……”
刘凌正想听他说什么,卷帘一掀,雪姐捧着菜单进来了,一双美眸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做东的人身上:“刘少,现在点单吗?”眼波却不由自主地又转到方若天和邱予身上。
刘凌还没说话,方若天抬了下手,雪姐把菜单递给方若天,边好奇地打量他本人。
雁鹊楼在整条红街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等服务场所,不同于寻常的饭店,因为服务项目丰富,菜单上细划出了很多项,从“菜品”、“酒水”到“歌曲”、“舞蹈”,娱乐项目分门别类。主菜单上的每一项服务都有单独的收费标准,而子菜单上的每条名目更有详细的价格表。有些人来这种地方消费,就是坐席费和最基本的服务费都掏不起,更别提雁鹊楼真正的特色服务。
方若天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用笔随意在上面打了几个勾。他选的几样没什么特点,就是协会空间当地的特色小吃、雁鹊楼自酿酒,外加一副棋盘。
方若天点的东西很快就被端上来了。
一桌子丰盛佳肴,香气四溢,多得足够三人吃饱喝足外加打包带走再充一次夜宵,酒更是雁鹊楼顶级陈酿,酒坛还贴着雁鹊楼标识的纸封,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张方方正正的围棋棋盘,占了半张饭桌的面积。这高雅之气顿时和雅间外面那些麻将、扑克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这满桌子的清汤寡水,刘凌眼角抽搐:“方少,几年没见,你这是改行吃素了?”
“别啊,方少,”雪姐跟着腻声劝道,方若天点的东西所花费的价钱足够普通人吃上一个月了,然而支撑着这雁鹊楼的主要消费名目绝对不止是这一桌子下酒菜,雪姐边半倾着身子,贴近方若天,这时候只要回过头,就能看光所有该看的和不该看的,“刘莺的琵琶刘少每次来都是必点的,今天舞姬也休假回来了,现在正好舞台空着,我去把她们叫出来?”雪姐也知道眼前这是位真正的金主,不遗余力地推荐着,探出雪白的手臂帮着方若天翻开菜单,“这屋里有点乱,四楼还有空的包间,不如方少先移步过去,包间的钱我就给您抹去了?”
“不用了。”方若天头也没抬,翻了两下,索然无味地合上菜单,递还给雪姐。
雪姐心底一空,失望地从他手里接过菜单,接着就听方若天问:“你这菜单是不是不全啊?”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像是找茬,一般的饭店老板听到绝对会心生不悦,雪姐却是眸子一亮,眨巴眨巴眼睛,睫毛忽闪得像两把扇子一样,从方若天身上扫到邱予身上,尤其在邱予一身协会会服上停留不短的时间。
“方少说笑了,整条红街,可能找不出比我们这的菜品更全的菜单了。”雪姐抿着唇不失客气,“方少还想吃点什么,我再另外叫大厨给做?”
雪姐的笑容又稳又魅惑,但方若天却能从中听出一抹慎重。雁鹊楼有另外一张菜单,知道的人不多,那其实也是雁鹊楼的隐藏服务。
方若天懒洋洋地靠着椅子背:“雪姐不愿意拿出来也没关系,我今天就是慕名来的,那张菜单上最贵的那一道,听说是叫什么‘神仙醉’的,真有那么神奇吗?”
雪姐笑容不减,正打算找个借口含混过去,却见方若天一比划:“给这个屋里的,每个人上一份,我请客。”
这话一出口,不止是雪姐,连刘凌都愣了。
方若天点的不是十几二十块钱的东西,刘凌见过那张菜单,那上面的价格已经不是以零的多少来衡量贵贱了,而都是以“万元”为单位,“神仙醉”的价格又是其中最贵的。
雪姐很明显地一滞,想笑又不太敢笑:”方少,您可别开这么大的玩笑。”她看看刘凌,知道糊弄不过去,算是默认了菜单的存在,“这屋里这么多人,七七八八、来路不明的,我可不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还不知道你们店的门道吗?”方若天舀了一勺子汤,盛在碗里搅着,“青白门脸,十字街角,东南朝向,整条街也就这一处,能在这间包间里吃喝的,哪个不是雪姐知根知底的老熟人,有几个不知道雪姐你做的是什么生意?”
雪姐脸色微变,想来方若天知道的这些,都是刘凌告诉他的,瞪了刘凌一眼:“我就是怕人多嘴杂,”雪姐仍然满腹迟疑,咬着唇,“现在协会查得紧,这里面万一有协会执法部的人混进来……”
“执法部?”方若天脸上生出不悦,转圈打量了一周,最后指指穿着协会会服的邱予,“你的意思是,我这兄弟是执法部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说起来,她还真没遇见过明目张胆穿着协会会服来的。不是雁鹊楼不接待异能协会人,而是异能协会的人来这里销金对自身的影响并不好,异能协会在一些会规上限制了会员们过度骄奢淫欲。他们宁愿换一套别的衣服再来。
见雪姐迟迟拿不定主意,方若天不强求:“不急,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的这个决定在今天整个晚上都有效,雪姐可以好好想想,顺便再给每桌多加一支‘灯’。”
雪姐心里又是猛地一颤,惊异地看了方若天一眼,浑浑噩噩地退出了隔间。
“你这是要干什么?”邱予疑惑,他不知道方若天卖的是什么关子,但是他看得出来,方若天是在挥霍。
“这种场面在咱们大陆可是很难见的,难得今天刘少在,他可是这里的常客,也是个资深的专业人士,不抓着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方若天不解释还好,解释完,邱予更迷惑了。
满屋子的乌烟瘴气,即使隔了卷帘也能传进来,邱予不知道方若天为什么带他来这种地方,如果是想让他看这些人吆五喝六耍酒疯,他已经看到了。
刘凌倒是一直盯着雪姐丰臀一扭一扭地远去,直到人走得没影了,才半真半假地钦佩道:“方少真是坐怀不乱、定力非凡啊,多少男人都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就连协会的也不例外。”
“你以为她是怕执法部?雁鹊楼能把这种买卖做到今天,不知道协会的人有多少把柄握在她手里。”方若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