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四族的居次中,大王子最中意的就是兰居次,他们订婚已经有两年时间了,九月居次满十六岁,就可以嫁给王子了……”说到这儿,苏勒露出有点别扭的表情,赵悬弓看在眼里,心中忽然一片清明:
原来他喜欢她……只可惜这段情缘不会有结果。
赵悬弓不愿管别人的是非,沈默了一会儿又问:
“什麽是四族?”
“四族就是匈奴里最有权势的四个氏族:呼延、须卜、丘林、兰……单於和王子们只和这四个氏族通婚,而这四个氏族的姑娘也只能嫁给王族。”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想必冒顿和呼延月是从小相伴的青梅竹马,感情深笃。联想起苏勒和呼延兰之前告诉自己的种种,赵悬弓这般心道。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便问:
“苏勒,月阏氏是怎麽死的?”
都尉官一愣,接下来便把当年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赵悬弓:
原来当年,呼延月随冒顿逃离月氏之後,两人穿越了戈壁,好不容易快到国境,却被自己人拦了下来。
冒顿的父亲头曼单於并不接纳儿子回国,不但将他俩拒之门外,还派人驱赶他们。夫妻两人不得已只得向西折返,被追赶而至的月氏人发现。呼延月为了保护冒顿,身中数箭,性命垂危。这时四族中的呼延族长和兰族长向头曼请命,才出兵驰援,赶走月氏人,接两人回来。可是呼延月伤势过重,刚到月亮湖就断了气,冒顿伤心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将爱妻的尸体埋葬在月亮湖畔──
“如果不是单於那麽固执,月阏氏就不会平白牺牲,王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里,苏勒不禁激动起来,赵悬弓看得出他对冒顿忠心耿耿。而且从他的描述中,除了呼延月的死,赵悬弓还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
头曼单於虽然是冒顿的父亲,可是两人的关系并不和睦。但是据赵悬弓所知,冒顿不但是王子,还是掌管万骑的“左屠耆王”,这个职位在匈奴人之中,不及左右贤王,可却是真正掌握兵权的人。
另外,呼延月故去至少两、三年了,冒顿到现在都没有续弦,也没有沈迷女色,不可能仅仅是对亡妻念念不忘,他应该还在忙碌一些让他分身无暇、枕戈待旦的大事……
想到这里,赵悬弓在脑中不自觉地浮出冒顿的形象──那个相貌英武,机智过人的匈奴人,一定绝非池中物!
时间过得很快,两个时辰一晃即过。
一个上午下来,呼延兰猎到了一只獐子、一只麂子、还有一只锦鸡,算是满载而归了,可是回程的途中她却不怎麽高兴,一直埋怨:
“只有我一个人穷开心,你们两个做什麽来著?真没劲!”
赵悬弓不说话,苏勒则在一旁一直安慰著少女。
直到三人接近营帐,赵悬弓忽然发现了冒顿高大的身影。
乍见冒顿,呼延兰立刻堆出一脸笑容,从马鞍上跃下,奔向他──
“殿下,你看你看──我打了那麽多猎物回来呢。”一边说,一边摇著冒顿的胳膊,少女娇憨的姿态显露无遗。
“你去月亮湖了?”冒顿皱著眉头问,呼延兰嘟起嘴,道:“这个时候只有那里有猎物嘛。”
“不许去就是不许去,你要我说几次?”冒顿严厉地说,呼延兰忽然怔住了,抿著嘴唇一脸泫然欲泣。
见状,冒顿也没有继续训斥她,他走到赵悬弓面前扫了一眼,又转向苏勒:
“是你把飞雪牵出来的?”
“是的。”
“你难道不知道飞雪是我专属的坐骑麽?”
“这……属下以为殿下那麽久没有骑它了,所以……”
“送飞雪回马厩,自己下去领三十鞭。”冒顿打断苏勒这般命道,呼延兰马上叫起来:“殿下,是我让苏勒牵马出来的,你不要罚他!”
冒顿不理她,怒目冲著苏勒瞪了一眼,苏勒只好低著头乖乖退下,而呼延兰见自己被忽视了,便哭著跑回自己的帐房。
眼看现在只剩冒顿和自己两人留在原地,赵悬弓有点局促不安……他不知道冒顿接下来又会怎样对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