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然没搭话,也没急着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对上她沉静的目光,赵兰蕙心头一慌,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你还不知道吧,博陵郡公是我阿兄……”
接下来,林悠然顺理成章听了一段皇室八卦。
赵惟谨原本是赵兰蕙的堂兄,其父曾跟在太祖麾下,颇得太祖赏识,却不幸英年早逝,留下尚在襁褓的赵惟谨。赵惟谨的生母也在他三岁那年去世了。
孝章皇后遵照太祖遗命,收养了赵惟谨。只是有段时间她身体不好,猜测是太宗在饭菜里下毒。她唯恐连累赵惟谨,于是将他送回其父的故里,东安村。
赵惟谨十三岁到十六岁的三年间是在东安村生活的。
当时赵氏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大宅子里,不知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是当时在位的太宗厌弃赵惟谨,这些人为了讨好太宗,没少欺辱赵惟谨。
唯有赵兰蕙这一房,因着和赵惟谨血脉最近,心地也最良善,对他多有照拂。
再后来,孝章皇后薨逝,赵惟谨回京奔丧。他守灵期满没再回东安村,而是跟杨延昭去了前线。
赵氏宗族中十个有九个的爵位是恩荫而来,只有赵惟谨,是自己一刀一枪拼杀来的。
赵兰蕙不禁滚下泪珠:“若非阿兄在北地立下不世功勋,如今的官家也想不起东安村还有咱们这号人!他们倒好,当年那般欺辱阿兄,今日竟还有脸借着阿兄的名号趾高气昂!”
林悠然心内酸涩难忍。
她竟不知,赵惟谨那个看似骄傲的人竟有着这样的过往。她当真心疼了。
因此,当赵兰蕙拿出一件亲手缝制的衣裳,希望她代为转交时,林悠然果断拒绝了。
“你们的歉意和诚意,应该亲自说给郡公听。”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早在赵兰蕙说出这段过往的时候,林悠然就知道自己被利用了。
从点名让她负责做月子餐,到今日赵二娘过来,都是赵兰蕙算计好的。她不可能不了解赵二娘的为人,只是需要这样一个引子罢了。
她想利用赵二娘撕开这道口子,再利用林悠然搭上赵惟谨。她或者真心惦念兄长,或者有别的图谋,林悠然都不关心了。
只是替赵惟谨觉得不值。
也替自己这些天的真心相待不值。
赵兰蕙呜咽一声,掩面而泣。
她意识到,这个原本可以成为知己的人,她彻底失去了。
林悠然过了桥,沿着小路往家走。
不期然看到赵惟谨在银杏林边站着,深邃的目光盯在她身上,一路相随,直至近前。
“在等我?”这话说出来,林悠然就后悔了,不用想就知道,赵惟谨八成要编排她自作多情。
没想到,赵惟谨什么都没说,反倒点了点头,说:“一起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