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不象王婶?二哥,你不告诉我,我总会自己找出真相的。”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牧放摸了摸脸,起床拿起手机给牧华打电话:“大哥,小冶发飚了。我看还是告诉她好了。她有时是单纯,又不傻。而且她那个倔脾气,肯定是要一追到底的。再说其实我也很好奇,瑞瑞的父亲到底是谁?是辛追吧!”牧华回说:“让我想想吧,晚上我就回来了。”
牧冶回到房间却是拎起了电话,拨给在新西兰的母亲,聊了几句后,忽然问:“妈,去年春天我在你那儿的时候,是不是落了付耳环在你那儿啊?”母亲在那边一愣:“小冶,这么早你是不是还在做梦啊?你二年多没来过这边啊。”
“喔,我最近睡不好老做梦,梦到到你那边玩,搞混了。”
“今年暑假到这边过吧。妈最近可能去法国一趟,你想要什么给我打电话啊。”
跟母亲道了再见,牧冶缓缓地放下电话,大哥二哥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啊!
牧冶下楼时,紫依正在摆早饭,没看见权婶和权叔。紫依说:“今天权婶很奇怪,做了早饭就和权叔勿勿走了,只交待了一下瑞瑞的早饭。今天的中饭和晚饭就都由我来准备了。”牧冶心下明白权婶为什么这么急着走,心里更坚定了自己的怀疑。此时,辛追和卓青走了进来,两人都是大汗淋漓的,紫依见牧冶奇怪,就和牧冶解释:“主子和卓大哥一大早练功去了。”牧冶心想,还果然是五更起啊!辛追的目光瞥向牧冶,看到她的右手腕后一停,再看向牧冶的目光时隐隐有些责备,牧冶正准备解释,辛追忽道:“瑞瑞醒了。”牧冶侧耳一听,果然,楼上传来瑞瑞的哼哼叽叽,再不去人,恐怕是要哭了。于是赶紧返身就走,紫依一边跟上一边说:“我来吧,权婶教过我了。”
两人刚走到牧冶的房门口,瑞瑞已经耐不住放声大哭,牧冶赶紧冲进门抱起了他。紫依过来和牧冶一起给瑞瑞穿了衣服,换了尿不湿,又给他清洗了小脸,牧冶手指上套了个牙刷套给瑞瑞清洁牙齿,瑞瑞已有八颗小牙,此时毫不客气地咬了牧冶一下,牧冶哭笑不得。刚要抱他下楼,瑞瑞忽然手指着牧冶的梳妆台“嗯嗯”叫着,牧冶只好抱他过去,小家伙却是一弯身子从台面上捞了一样东西,牧冶一看,是她昨天放在那儿的隐龙镯。紫依也看见了瑞瑞手中的隐龙镯,大惊:“哎呀,小祖宗,这东西可不是玩的。”就想伸手去拿回来。牧冶摇头:“没用的,落到瑞瑞手里的东西你想要抠出来那可是难了,等他不要了往下一扔,你要是接得住,那就算回来了。”紫依不信,还想去拿,瑞瑞的小手却是越拽越紧,而且小嘴一抿,两只大眼便冷冷地瞪着紫依,紫依倒抽了口冷气:“这小家伙这会儿的神情怎么这么象主子生气的时候?!”
“哦,是吗?”辛追一出声,牧冶和紫依才看到他和卓青正站在房门口。辛追朝瑞瑞伸出手,瑞瑞看了他一会儿便朝他扑去,紫依和卓青都瞪大了眼睛。辛追一手抱着瑞瑞,一手捏着隐龙镯:“瑞瑞,这个给我好不好?”瑞瑞不响。辛追抱着瑞瑞出了房间,众人不知他要干什么都跟了过去。辛追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把瑞瑞放到床上,从枕头下又摸出一样东西在瑞瑞眼前晃着,那东西很鲜艳,五彩流转,瑞瑞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的,蓦地扔了手里的隐龙镯伸手就去拿那东西,卓青眼疾手快接住了隐龙镯,再看此时已被瑞瑞捏在手里的,竟是无刃门的门主信物五彩玛瑙扳指。辛追从卓青手中接过隐龙镯拉过牧冶的右手套了上去,再回头看瑞瑞,已经拿着那扳指啃上了,牧冶急忙压住了他的小手。辛追笑笑,又拿出一条银色的带子从瑞瑞手里拿过扳指穿了过去,给瑞瑞挂在颈上,瑞瑞失了扳指本来小嘴一瘪就要哭,忽地又看眼前的男人变出一条银带子来,再接着扳指又回到自己胸前,呆了一下便咯咯地笑了起来。紫依认识那扳指,诧异地看向卓青,卓青在她耳边悄声说:“这可是小主人!”紫依震惊过后大喜。
牧放没下楼吃饭,也不知在房间里干什么。饭桌上,牧冶对辛追说:“我早上问过权婶和二哥了,他们什么也不肯说,不过就是不肯说才奇怪。”辛追也说他早上在园子里碰到权婶和权叔,也问了他们,他们都说自己不知道,神情却闪烁。其实无刃门有很多种让人说实话的方法,不过哪一种都不能用在他们身上罢了。程夷非说:“明天我反正在跟着牧二哥去医院,我可以再探听一下。”
牧冶在去学校的路上,还在思量怎么才能查出真相,去找个私家侦探?去医院里找护理自己的护士长和护士?这事知道的人肯定不会多,自己在医院时都是权婶照看的。其实牧冶知道最简捷的方法就是他们三人去做DNA的比对,可是她又害怕看到结果。牧冶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找当时的护士长刘绮,反正她暗恋二哥,自己应该可以利用一下。
训练完,牧冶没在校吃午饭,而是打电话约了刘绮到学校附近的小餐厅,说自己有事请她帮忙,刘绮不知何事欣然赴约。牧冶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刘绮到时她已点好了两个套餐。可是牧冶一问到去年自己在医院的事,问到为什么自己后来被转到医院的特级病房,刘绮就脸色大变,不肯多说。牧冶软磨硬泡,最后无赖地说:“如果你告诉我,我就想办法让二哥跟你去看场电影,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从别的地方知道了,也跟二哥说是你告诉我的。”牧放在医院以冷面著称,虽然暗恋者众,他对那些女医生小护士却都不假辞色,除了工作上的配合,那些女人们很难找到接近他的机会。所以和牧放看电影还是有一定诱惑的;而那个威胁倒是更实际,刘绮知道牧放疼爱牧冶——这从去年住院就可以看出来了,牧冶的话对他更有影响力。无奈之下,将她知道的事告诉了牧冶。
原来牧冶被救上来后先是进的省人民医院,后来被确认植物人后,牧放要求将牧冶转入自己所在的医院。起先半年,牧冶体征平稳,身上的骨折及皮外伤都愈合得很好,但就是不醒。大约是新年过后,牧冶的右手腕上忽然出现一个淡淡的图样,就象纹身,开始还以为是皮肤病,但一天后这纹样迅速加深,很明显是一条龙,经检查也没有皮肤破损和任何病变,牧放也就放心了。但是过了没多久,权婶在给牧冶擦身时发现她的小腹微微鼓起,摸上去还有点硬,于是又查,别的地方都没有肿块病变,但彩超却显示“宫内活胎,四个月左右”。四个月的话,牧冶已经人事不省,住院二个多月了,在医院里是如何怀孕的呢?牧放又惊又怒,调出录像来排查进出人员,结果一无所获。权婶也说,她几乎就住在医院里贴身陪护的,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之处,常来的就是几个同学,男同学也很少,有一个男生据田园说是小冶的男友,但小冶入院一个月后就再没见他来过,时间上也对不上。倒是医院的妇科主任说应该给牧冶做个妇科检查,一检查结果更蹊跷,牧冶竟然还是个处女!这肚子里的孩子竟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更怪的是,这孩子在牧冶体内长得飞快,刚查出来时四个月左右,等牧放排查完人,妇科大夫做好检查,不过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再做B超,居然已有五个月大小了。牧华和牧放商量这孩子是拿掉还是留着,拿掉就要手术,而牧冶还是个处女;不拿掉,这孩子来得太奇怪了。结果院内有脑科专家建议不拿,说孩子在宫内成长,分娩时说不定能促使牧冶苏醒,于是牧华决定留下孩子,等生下来再说,为了保密,牧冶就被转到医院顶层的特级病房,牧放严令院内知情人士不得再议论传播这事。牧华则对牧冶的同学说,牧冶要出国治疗了。到五月时,孩子就已经足月,妇科主任亲自动的刀,因为牧放要求刀口要看不出来。说也奇怪,真应了脑科主任的话,孩子生下来后五天,牧冶果然有了苏醒的迹象,十天左右彻底清醒,而孩子生下来时挺象牧冶的,牧华和牧放舍不得送走,于是办了收养手续。
魔域乐队
虽然对结果有所预料,但一旦得到证实,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那么离奇的经历还是让牧冶十分震惊。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她何以有如此好的“运气”,这么古怪的事都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回家的路上,她想着要如何和辛追说他的猜测得到证实,车也开得心不在焉,差点错过了回家的路口。
牧放不在家,他带着瑞瑞和程夷非出去玩了。卓青在花园里修剪着花枝,大约在这里比较无聊,连花匠的活儿也干了。没看见辛追,牧冶偷偷出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瑞瑞的事,难道跟他说“没错,瑞瑞是我生的”?很明显,辛追认定他自己是瑞瑞的生父,一想到是辛追跟自己生了瑞瑞,她总觉得有些荒诞。这两天以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让牧冶相信了辛追的话,只是中间缺少了重要的关联,那就是自己缺失的记忆。这让她在理智上承认辛追所有的判断,在情感上却是因为明显的事实和记忆的空白而焦躁不安。
看看离和老刘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牧冶决定先把自己的鼓从三楼搬到楼前的草坪上。这活她一个人也干不了,于是叫卓青紫依帮忙。三人到三楼东头的房间搬鼓时,辛追从房间里出来了,也帮忙搬了起来,人多,一人一件的,那套鼓很快就摆放到草坪上了。现在要不要说呢?牧冶犹豫了半天,觉得实在是张不开嘴,辛追却是觉察了什么,问她:“小冶,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听他这么说,卓青和紫依都退了开去,牧冶咬了咬唇,想,反正他总会知道,说就说罢,于是涩然说道:“那个,我中午的时候找到了二哥医院里当初护理我的护士长。嗯,她说,那个瑞瑞……”她有点说不下去,辛追接着她的话说:“她说瑞瑞是你生的是不是?她说你是处女生子是不是?”牧冶点头,既而又低下了头。辛追脸上的笑纹却是层层漾开,及至放声大笑,他一把抱住牧冶,朗声说道:“上天真是厚待辛某,失去的终能寻回,辛追在此发誓,从今起必不再滥杀无辜!”他强烈的男性气息冲击着牧冶的感官,她不由得红了脸。以前聂江也曾抱她,但她只闻得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辛追的身上则混合了熏香、沐浴露及他本身的体味,透露着一种男性的彪悍。
辛追说完低头看向怀中的牧冶,看她脸色绯红,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如蝶翼歙动着,娇艳的红唇微微张开,看上去羞涩娇柔,不禁心中一荡,低头吻了下去。火热的唇覆盖到牧冶略有些凉的唇上,牧冶才反应过来,挣扎了一下,辛追吻得虽重,却很快就放开了。牧冶有些怔忡:她刚才,好象是被一个穿过来的古人强吻了?!脑子里飞快地掠过一些画面,让牧冶有些抓不住。但她感觉到自己好象并不反感辛追的吻。辛追其实很想搂着她不放,但想到牧冶并未想起什么,只好放手,却看着牧冶道:“小冶,你一定会想起来的。”
辛追走开后,牧冶心神不定,她在心中勒令自己平静下来,于是深呼吸,试着以练习曲子来转移注意力。拿起鼓槌,她顺手就敲起了《拉德斯基进行曲》,鼓声渐渐地让她沉静了下来,却听到旁边似乎有哼唱的声音,以为老刘他们到了,一转头看到的却是卓青,她大为惊讶:“你会啍这曲子?滕毅教的?”卓青摇头:“不是国师,小姐,是你教的,在边关时候,你教的我们。”
三点不到的时候,老刘的车到了,见鼓已支好,老刘和付琳琳他们从车上搬下了各自的乐器,又从大厅里接出了电源。老刘的乐队叫魔域,乐队成员各以魔字起艺名,付琳琳是主唱,叫魔灵,老刘是主音吉他,取名魔纪,键盘手给自己取名叫魔方,贝斯手叫魔力。牧冶被付琳琳拉着入伙时,问老刘为什么要叫魔域,老刘回答:“啥也不为,叫着雷人就行。”牧冶又问:“那这样的话,我可不可叫魔鬼?”老刘看看她:“叫也可以,就是你不太象。”“那叫魔兽?魔怪?”付琳琳当时在一旁大笑:“够雷的了,我看你古怪精灵的,不如叫魔豆算了。”于是魔域里多了个魔豆,因为他们表演时常化妆遮面,因此魔域虽然小有名气,成员们究竟是谁却是有些神秘。
辛追卓青和紫依都站到了三楼的露台上看他们排练。美丽的付琳琳是主唱,那音色明亮高亢,让楼上三人惊艳。不过三人眼里更多的是打鼓的牧冶,沉浸在音乐中的牧冶又是另一个样子,如果说运动场上的牧冶轻盈矫健,那现在的牧冶完全是热力四射,她面带微笑,身体随着鼓点而动,有时摇摆着身子唱几个和音。鼓槌在鼓面上弹跳,划出弧度,鼓的张力完全迸发,光听那鼓就能令人血液沸腾,紫依喃喃地说:“没想到,鼓也能打得这么好听。”卓青则说:“令人振奋,难怪那日在城头,听到鼓声,大伙儿能这么拼命。”辛追此时的目光追着牧冶,柔和温情。
排练完后,老刘说他接了一个义演,是六一的时候给白血病儿童募捐的,现在要商量一下演什么曲目,另外宜兰里可能还有一个演出,要求是经典的摇滚老歌,比如崔健、黑豹、唐朝、指南针等乐队以前的歌。付琳琳说:“不是很熟唉!”牧冶说:“我得先去翻翻谱,我最熟的就是黑豹的《Don’t Break My Heart》,我大哥以前老唱,我就熟了。”
老刘说:“这歌我也喜欢,要不牧冶你试试,这歌以鼓为主,不如直接你唱。”
“男的歌,女的唱很难的。”
“试试吧,我们是翻唱老歌,也要唱出点新东西的,你唱过了我看看还有哪里再改改。”
付琳琳也怂恿道:“你其实唱得挺好的,都没好好唱过。”既而调笑道:“来,唱一个大爷听听。”众人笑。
付琳琳将话筒移到牧冶嘴边,老刘弹出前奏,并起了前音。牧冶边打鼓边开口:“ 也许是我不懂的事太多 也许是我的错 也许一切已是慢慢的错过 也许不必再说 从未想过你我会这样结束 心境如此难过 总是记得你我彼此的承诺 一次次的冲动 Dont Break My Heart 再次温柔 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 独自等待 默默承受 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你所拥有的是你的身体 诱人的美丽 我所拥有的是我的记忆 美妙的感觉 Mybaby Dont Break My Heart 再次温柔 不愿看到你那保持的沉默 独自等待默默承受 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她的声音介于中音和高音之间,柔和清亮,鼓点和着歌声,暗地里蕴含着力量,仿佛可以时刻爆发。楼上三人从未听过她开口唱,此时听得痴了。牧冶唱完,见众人不语,就说:“不太合适吧?”老刘醒过神来:“正相反,很合适,别有风味。这首歌你唱出来,倒是痛苦中包含怀念,平稳中暗藏激情。倒象是有经历的人。很好!真好!这两天我回去再想想哪里能改得更适合女声唱。”
众人练完收拾东西,牧冶才发现天色已暗,而不知什么时候,牧放、程夷非和抱着瑞瑞的牧华正站在铁门边,瑞瑞含着拇指睁着大眼看着院里众人。牧冶高兴地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动静?”牧华笑说:“你唱歌的时候啊,是你们动静大了。不过,小冶唱得真不错!”付琳琳看到牧华抱着孩子,跑过来瞧新鲜:“这是瑞瑞吧?瑞瑞,瑞瑞,牧天瑞。”瑞瑞忽然把手指从嘴里□,脆脆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