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手中的令箭狠狠拍在桌案上喝骂:“大胆!饶舌者,拖出去先打二十杀威棒!”
罗艺缩缩脖缄默不语退回队中,心里不忿。
“秦彝,负责押送军粮,调配后方的供给。”
义父一声将令,秦彝和罗艺都是一脸的惊愕,大将不上战场,却在牛马间押送粮食,这是做什么?
罗艺为大哥抱不平,大哥却坦然的领令。
秦太宰拿出一支令箭吩咐:“罗艺,命你带上五千兵马,去绕道燕北,扼住敌人退路。即便京城失守,我等尚可拥了皇上迁都北上!”
五千军马,调他远离战场,罗艺虽然知道此举是给南陈留后路,但是不让他上正面战场,他心中不服,再次大步上前反对道:“太宰大人,罗艺请战扼守关口迎敌,不要去后方。”
秦彝见父亲面色阴沉,忙上前拱手道:“太宰,罗艺报国心切,不如秦彝去后方遏制敌人,留罗艺在前方效力!”
秦太宰一拍帅案震怒道:“违令者,斩!”
满帐将官肃然无语,秦彝扯扯罗艺的衣袖只有垂头丧气的退下,灰头土脸。
退了帐后,罗艺捶了大树抑郁不平,不知道义父为何如此安排。此举无疑是架空他这个大将,五千兵马去北方开辟新都,不是玩笑吗?
但秦彝对他说:“爹爹是想保存实力,此战险恶,若是失败,也需要一队人马卧薪尝胆,卷土重来,你年少,又久经沙场,再合适不过了。爹爹也是让你避开这里,京城混乱,你的性子急,更有蕊珠的事遭着皇上猜忌。”
“爹爹真是怀疑我要造反?”罗艺瞪大了委屈的眼,他嘴里发泄过,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过。
“大隋的高颖曾经来找过你?”秦彝冷冷地问,高颖是大隋皇帝杨坚手下的肱骨之臣,是位大将,他几次派人来收买罗艺,甚至推心置腹地谈天下大势,罗艺都没有肯,因为他心里有蕊珠,有大哥,还有义父。
“我若是有贰心,早就应了高颖和杨坚的条件,高官厚禄的开关献城了!”罗艺怒道。
秦彝手中的马鞭揉弄着,仰头望天,又四下望望说:“爹爹知道你是匹烈马,但是匹骏马,所以留了你以留退路。大隋的江山风雨飘摇,怕是非一人一将所能支撑。只是,我曾经向爹爹请命去守第一道关口,爹爹不准,爹爹的眼里,我是平庸无能贪生怕死之辈只能押送粮草做个督粮官罢了。如何做,爹爹的眼里我都不如你。”
罗艺心头酸楚,大哥说的是实话,很少听到大哥又如此的牢骚。但是大哥明明就是个有肝胆风骨的汉子,不知道爹爹如何总如此苛刻他。
罗艺陪了笑脸,哄了忧思满面的大哥说:“大哥,爹爹哪里有这个意思。大哥年纪轻轻屡立战功的,若不是爹爹信任,如何让大哥有如此多的机会上前线?”
“那是萧大哥和程大哥力保的,两位大哥坚持带了我在身边,爹爹才许了我上前线,只是军功不许上报,我本不在乎,后来还是毛伯父察觉,认为有失公允,就上表皇上,补了我一些官阶。”
罗艺恍然大悟,原来大哥是如此上的战场,心里更是不明白义父,通常来说,赖头儿子都是自己的好,更别说张国舅那些人,为自己家十岁出头的孩儿就开始谋将来的功名了。
“守京城的重任,爹爹不放心,所以马鸣关交给了萧大哥。不是我不放心萧大哥,他最近心思起伏很大,有任仙姝的事在前,萧大哥思绪很乱,心神不宁的。我劝爹爹,他不肯听,只调了萧大哥守马鸣关。”秦彝叹气说:“小弟,你走吧,京城会有一场恶战,有大哥在,一定竭力守城。”
“啊啊!”嫂嫂抱了一岁的孩儿太平郎进来,罗艺只见过几面,每见到太平郎那圆圆的小脸儿,红扑扑的脸蛋就高兴得想啃他一口,拍拍手抢在秦彝面前去从嫂嫂怀里接孩子,逗了太平郎说:“太平郎,叫小叔父。”
孩子稚嫩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罗艺,一侧头绕开罗艺张开手臂,对了秦彝继续:“啊啊啊啊”的叫,似乎在喊:“爹爹爹爹!”
秦彝脸上展露笑容,抱过孩子在怀里,亲了又亲,眼中噙了泪说:“想死爹爹了,恨不得天天看到我的太平郎。”
宁氏低声嗔怪:“看你,又儿女情长了,爹爹听到又要骂你没出息。”
“英雄也要怜子,才是有血有肉的英雄。我的太平郎,长大一定强过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汉,活得直起腰杆,人人钦佩的英雄豪杰。”
话音哽咽,这是用脸颊贴了孩子的脸蹭着亲着,孩子被吓到,反哭了起来,宁氏责怪的要抢过孩子,秦彝不肯撒手。
“夫人,让我再抱抱,抱过这次,下次不知道何时再能抱抱我的太平郎了。京城战事要起来,夫人带了孩子回娘家,随了大舅兄他们去避难吧,孩子留在京城多有不便。男人上战场,身边就要没有挂念牵累,若是分心,必死无疑。”
秦彝斩钉截铁的话语,夫人含泪的点头,将太平郎从秦彝怀里接走时,秦彝追上几步,又抱了孩子埋在下颌下,眼泪真的落了下来。
罗艺从没见过大哥如此伤感,大哥受了再多委屈都没有这样失态过,他想去劝慰几句,但此刻任何言语都是乏力。
“二娘的坟,我已经带了太平郎上过香了,回府前从娘家绕道去过才回府来,在那里看到了香灰和野花、糕点,就猜是你一早去过了。本想早些去,只是要给爹娘请安,太平郎也起不来,所以没能在坟前遇到你。”宁氏匆忙的说,话语草草。
不等罗艺明白什么,大哥已经掩泪摆手,示意她们母子可以走了。
正文 88 出尘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10…12 9:43:43 本章字数:3975
入夜风紧,树叶叩打疏窗,罗艺安顿蕊珠睡下,披了衣衫在院里散步。月亮上一圈风晕,浑浑浊浊辨不清边际,罗艺边走边歇,满心都是对未来战局胜负难辨的感触。据说前一代的皇帝是个克勤克俭的君主,不喜女色,治国有方,临终前将南陈后主如今的皇上托付给了义父太宰秦旭。谁知道这新皇上竟然如此的荒淫无道,朝野上下一团乌烟瘴气,他还不自知不觉醒。
记得那日同蕊珠成婚,大哥诚恳地忠告,“日后生个孩儿,不图他们荣华富贵,但求平安一生,正直做人。父母留给金山银山,子孙不争气也是枉然。江山是给那些坐得稳的人坐的,家业也是。”
当时听得罗艺好不感伤。
不知不觉又踱步来到大哥的房间外。烛影跳动中,大哥在饮酒,罗艺不假思索的进去,涎着脸嚷着:“大哥藏了什么好酒,独自偷喝不带上小弟?”
猛然间见秦彝抬头,满脸是泪,眼睛满是血丝,红得如兔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