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数学竞赛的当天。
温黎起了个大早,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之后,李言风才告诉他自己去不了。
何叔那边缺人手,他今天要过去搬货。
这么个突如其来的通知,温黎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说了没用,李言风决定了的事一般不会轻易改动。
而且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比如温黎年底的体检要到了。
比如温黎的止咳喷雾也快用完了。
比如温黎冬天容易生病,要准备好钱预防他随时发烧感冒。
总之都是温黎。
凭李言风的成绩,参加比赛拿奖是肯定的。
他学习一向努力,有时候温黎睡了一觉醒,李言风还在桌前刷题。
这样的少年,应该是出去打比赛、拿名次、挣荣誉,而不是在物流市场里搬货物当苦力。
那不是一个高二学生应该呆的地方。
更不是李言风本该去的地方。
但是他们急着用钱,等不了层层审批下来的竞赛奖金。
李言风没有参赛,全都因为温黎。
大巴车上,温黎把额头抵在窗框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边往后疾驰的绿化带。
耳边是叽叽喳喳嘴巴永远停不下来的高中生,温黎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
近一个小时的车程,他有一点点晕车。
这让温黎想起九年前那个阴云绵绵的下午,也是这样,在陌生的、充满噪音的逼仄车厢,他回老家去找李言风的时候。
很不安,也很害怕。
但更多的是担忧和心疼,就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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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市一中已经快到中午了,老师带他们去食堂吃了饭,在校内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就集合准备考试了。
一场考试三小时,温黎打算提前半小时交卷,然后偷偷溜出学校。
在吃晚饭之前找到李拂晓,打个时间差。
许老师如果找不到人给他打电话,他就说去妈妈那儿了,再让李拂晓回上一句话,双方都安心。
计划是这样计划的。
先斩后奏,看起来很完美。
就是实施起来,磕磕绊绊。
南淮一中小破地方,围墙矮得可怜,栏杆四处破洞,随便转一圈哪哪都能出去。
温黎穷地方住惯了,还以为市一中跟他们一样。
所以当他面对着两米多高还拉着电网的围墙,觉得妈虽重要,但命要更紧。
他守在门口保安室,好不容易熬到交卷铃响,迅速溜出学校。从口袋里掏出早就规划好的路线,就近乘坐第一班公交。
李拂晓的雇主家在一处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因为周围交通比较方便,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具体的位置。
可惜,他被小区大门的保安拦住,解释了半天,也只换得了一通电话。
“李拂晓啊…”对方思考了一会儿,“噢,她两个月前就辞职离开了。”
温黎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差点让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他匆忙回过神,追问道:“那您知道她之后去哪工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