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乾冷着脸慢慢起身,将头发挽成高髻,插上一只鱼跃的玉簪,取过外衣披在身上,道:“若是全凭我想,倒也罢了,若不是亲耳听到”他自嘲的笑道:“想必我自己也不会信。”
万般皆是讥讽,万般皆是谎言!
“乾哥哥!”
翠芬突然闯进屋内,苏乾立刻将衣衫系紧,问道:“怎么了?”
翠芬慌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在何处,她颤着声音道:“子卞哥哥他。。。。。。”
苏乾心生恐惧,催促道:“说啊!”
翠芬绞着手指:“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苏乾大惊,一把拽住翠芬的胳膊:“他去哪了?他可留了字条?”
翠芬急忙摇头:“没!我去给他送药,却发现锦稷大门紧闭,敲了许久都没人答应,我怕他出事,就从院墙翻了进去,可是进去以后发现除了一些桌椅,锦稷已经空了!什么都没了!”
苏乾拿起朝夕便要往外冲,被板凳一把拦住:“薄遥还在外面。”
苏乾顿了顿,思忖一瞬而后夺门而出。
果然,薄遥仍站在院外,像是一座静立的雕塑,除了神色疲乏,与平日无异。
苏乾视若无物,从他身侧行过,薄遥倏地拽住他的臂弯,沉声道:“苏乾。。。。。。对不起。”
苏乾背对他,不动声色将他甩开,冷道:“你日日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一句对不起?”
薄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才能保你平安。”
苏乾站住脚转过身子,一双眸子浸了猩红之色,望向薄遥时就像看一个死人,他眉峰微挑,道:“好!有些事你既然不愿说,那便不说,但我只问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
薄遥看着他的模样,眉头渐渐拧住,声音低沉:“好。”
苏乾凝视着他,握着双拳,问:“在比武台上,你最后跟寿篱说了什么?”
薄遥陡然呼吸一滞,眼中黯了几分,过了一阵,缓缓开口:“让她。。。。。。痛快些。”
苏乾虽已在极力忍耐,听到这句话时,还是震的说不出话来,痛苦和怒火在他胸口炸裂,他踉跄一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骨节钝痛,静静的将薄遥审视了许久,将胸腔几乎涌到唇舌间的血缓缓吞下,复而转身,道:“薄遥,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再无瓜葛,若再见,只盼是陌路,而非仇敌,这是我能给予你最宽容的答复了。”
说完他便疾步朝锦稷的方向奔去。
薄遥伸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整个人正在微微颤抖,像是一具冰河里打捞上来的浮尸。。。。。。
“再无瓜葛。。。。。。”
薄遥轻喃,压抑,痛苦。。。。。。如同一刀被剜了心脏。。。。。。
参辰之虞。。。。。。
一别两宽。。。。。。
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席卷薄遥全身,他有些发抖,窒息感让他胸口钝痛,一双狭长的眸子随着苏乾离开的身影,吞噬了无尽的黑暗,再也没有了半分光泽。
。。。。。。
“鲤兄!鲤。。。。。。”
苏乾踹开大门时,早已是一派萧条之象,除了还未燃烬的烛心仍是软的,证明鲤子卞离开不久外,其他地方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似乎没有人住很久了。
苏乾颓然坐在长凳上,那股方才隐忍下的腥气突然腾起,一大口鲜血喷在了地上,他不敢用力喘息,胸口疼的厉害,双腿筛抖,伏在桌上缓了好一阵,才有力气将嘴角的血迹用袖子擦干净。
“子卞,你究竟去了哪里?”
苏乾将脸深埋在臂弯里,浑身无力,他是真的累了。。。。。。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