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年前,守城,将军,大明河山,清明之间。。。。。。当我把这几个词串联起来,便瞬间读懂了这个悲凉的故事。
我叹息道:“清明入关时,您作为守城将军,带着这三千英魂奋勇杀敌,这才护住身后满城的妇孺免受铁骑践踏,这何错之有?错的是皇朝更替,错的是当权者的野心,错的是政治而不是人!”
老者叹息道:“怪只怪造化弄人吧!我们浴血奋战了七天七夜,还是没挡住清军入关的脚步,最后三千英魂全都丧命在了这卜镡山。
朝代更替后,家族之人害怕被我的罪行波及,便将我的名字从家谱中剔除干净。好在我有一贴身侍从,不忍我的骸骨流落在这苍凉的卜镡山之上,便趁着风声过后,偷偷将我的尸首拾了回来,化名葬在了这许家的祖坟当中。若非如此,老夫也要和那三千英魂一样,永远找不到家门了!”
我无比悲愤道:“这天道好不公平!为何救人者却反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老者自嘲道:“何为救人者?不杀人的才叫救人,而我们这些身上手上都沾满血的人,不过是弄权者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哪里能配得上贤杰忠烈四字?不得善终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只愿日后的天下可以少些无谓的战争,多些天下太平吧~”
我无比共鸣的狠狠点头。我曾千万次的听人说起世界和平这句话,但从没有如此感到振聋发聩过。或许,这世上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承受过战火的局中之人,才能听懂这句话的力量吧!
我们谁都不忍再多说一句,正当大家沉浸在这种莫名伤感的氛围中时,突然一声粗俗的声音传来:“你们这些人在这儿唧唧歪歪的说什么呢?烦不烦?”
开口说话的,正是那妇人。
许老狗一脸尴尬,偷偷拉了拉那妇人的衣角,劝道:“媳妇儿,老祖宗和杨大师在说话呢!你别打扰!”
那妇人怒道:“呸!什么高人?说的都是没有用的废话,能说了有啥用?”
许老狗正色道:“媳妇儿,你不懂就别瞎说。”
那妇人道:“我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妇人,这些大道理我是不懂,可我只知道一个事儿凡是我老许家的人,就得给我入祠堂!”
那老者惊讶的瞪大眼睛,慌忙摇头道:“什么?不可不可,我这身罪行可不敢入祠堂!我不能给老许家满门忠烈丢人。”
那妇人一瞪眼睛,问道:“老头儿我问你,你可杀人越货了?”
老者摇头:“没有!”
那妇人又问道:“抢夺良家妇女?”
老者又摇头:“绝不能!”
那妇人又问:“卖淫嫖娼?”
老者不齿:“老夫一辈子读圣贤书,怎么会去那烟柳暗巷之地?”
那妇人想了想,又道:“那养小三儿,包二奶,私会初恋情人,和一个叫嬛嬛还是媛媛的小妖精藕断丝连呢?”
许老狗赶紧拦住他媳妇儿,苦苦哀求道:“媳妇我真错了,你就别在这儿指桑骂槐了。你说你一个月就给我三十块钱零花,我出去上厕所买手纸都得算计下性价比,怎么可能有女人愿意给我当二奶?我真就是和她叙叙旧而已,绝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那妇人瞪了许老狗一眼,道:“行!念在是你自己坦白,老娘就饶了你这一回,若是再有下次,我非得把你那玩意儿剁下来喂狗!”
听到这个,心里不免一阵反胃,你说那狗招谁惹谁了?无缘无故的,凭啥要吃这个?是不是欺负狗呢?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就听见那妇人又扯着大嗓门子冲那老者说道:“老头儿,你也别张口闭口之乎者也的了,我一个妇人也不懂你说的这个。但我就听过一句话,落叶归根。老许家只要还有一个喘气儿的,就绝不会让一个姓许的先人,漂泊在外面。你!今天就跟我回家!”
老人含泪道:“可是,可是这可以吗?当时我可是被祖宗,亲自从老许家的族谱里划掉了的,我还能回去?”
许老狗也开口劝道:“确实,这事儿我看还要从长计议。要不这样行不行?回去我就给老祖宗们烧点儿纸钱,趁他们心情好的时候问问他们的意见,等老祖宗点头了,我们就来接您回去,这祖宗定下的规矩还是要守的,咱们切记不可乱了分寸。”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那硕大的巴掌突然就呼到了许老狗的脸上,只一瞬间,他的右脸就再次肿起老高。
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一看就是没有十年八年的沉淀,绝达不到如此熟练的境界。我、钱程和那许家老者无不被这彪悍的手法镇住,站在旁边连大气儿都不敢再喘一下。
许老狗捂着脸龇牙咧嘴的求饶道:“媳妇儿,你为啥又打我?”
那妇人骂道:“放屁!从长计你个脑袋!就这点儿破事儿老娘都不能做主了?你个狗玩意儿翅膀硬了是不是,还敢顶撞我?”
许老狗委屈道:“哪里是我不同意,我的意思是,问问别人的意见,咱们可绝不能一言堂啊!绝对的权力带来的必然是绝对的腐败!”
那妇人立刻转头瞪向我和钱程,质问道:“你俩有意见?”
我和钱程惊恐的后退了两步,赶紧慌张又摇头又摆手的。那妇人见了,又企图去摇晃还躺在地上昏迷的东玄,许老狗赶紧伸手拦道:“我不是说他们,我是怕咱家老祖宗们不同意。”
那妇人双手叉腰,朝着面前七十多个坟头儿大吼道:“放屁!你们老许家的祖宗天天一件正事儿不干,就知道坐在祠堂上吃贡品闲扯淡。求他们办点事儿的时候,就从没有灵验过,现在我就是带个人回去,咋地还想出来指手画脚了?谁不同意?现在就给老娘站出来,我看看它以后还好意思舔着逼脸来吃我上贡的香火不!”
整个坟头儿鸦雀无声!
那妇人又吼了一遍:“有是没有啊?要是都不说话,我可就当你们答应了啊!”见还是无人回应,那妇人才回头朝老者道:“行了,老许家的祖宗们我都给你打过招呼了,现在可以跟我回祠堂了吧?日后要是谁敢出来嚼舌头,老娘就扫帚疙瘩炖肉伺候!”
我拍了拍一旁许老狗的肩膀,感慨道:“汝妻如此,甚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