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过很多或真诚或浮夸的夸赞,但没有一句比林雾秋嘴里说出来的悦耳。他接着问:“左右两边的弯曲弧度好像不一样,有什么含义吗?”
“这件作品的灵感来自搁浅在海滩上的鲸鱼骨架。左右两边不同是因为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副骨骼,我想用这种孤独的生物,表达人与人之间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共鸣。同时呼吁海洋保护。”
我顺畅地一口气说完,顿了顿,换了副的语气说:“以上,是告诉教授和参观者的。真实情况是我时间太赶,做不出完全对称的一对。”
林雾秋愣了一下,笑意更深:“我差点被你打动。”
我耸了耸肩,故作认真地说:“早说过,别信我说的话。”
林雾秋还准备说什么,一道冷漠的声音打断我们的对话:“雾秋。”
我掀了掀眼,看见宋禹川冷冷看着我,话是对林雾秋说的,目光却没有从我脸上移开过,“时间不早了。”
该说不说,这个人的气量还是很小,不过跟他老婆多说了两句话,就开始对我恶言厉色。
我无所谓地扬起眉毛歪了下头,收回目光问林雾秋:“你们这次来,是玩还是……”
“参加朋友的婚礼,顺便散散心。”林雾秋回答。
“哦……”我点点头,“那不打扰你们了。”
正要道别离开,我又叫住林雾秋:“欸,嫂子。”
他可能还不太习惯这个称呼,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变,不过看起来仍是微笑着的:“怎么了?”
“我号码没换。”我冲他眨了眨眼,“随时联系。”
林雾秋微微一怔,随后绽开笑容:“好。”
我想起扔在家里好几年没用的手机,决定回去把它找出来。还好出国前充够了话费,不然万一被欠费销号就难看了。
林雾秋和宋禹川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转角,两人没有牵手也没有搭肩,甚至保持着比普通朋友还要礼貌的距离。
我抱臂倚在落地窗边,垂眸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多久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视线中,从离开展厅到坐上同一辆车,全程没有任何语言或眼神的交流。
看来……感情也没那么恩爱。
我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每次搬家我总要有一段时间睡不好,昨晚又不小心通宵,今天早上起来黑眼圈太明显,不得不戴了一副半框眼镜遮住。
尽管如此,上午过来还是被展厅老板说:“你看起来像是要猝死了。”
展厅和楼下的咖啡厅都是他的,自从我第一次见面拥抱了一下他的爱人,他就一直有意无意地排挤我,到现在发展成诅咒。
我又不是真的想挖墙脚,只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怨不得我。
我慢慢悠悠地下楼点了一杯咖啡,嘱咐咖啡师多加两泵糖浆。那个惹人厌的老板又冒出来,幽幽地说:“过量摄取糖分,容易早衰。”
我瞟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比起早衰,我更关心我的贫血和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