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先生,要不,试一试?”金阁老瞅着金折桂脚踝处突起的骨头,恨不得一下子将骨头按回原位。
太医们唯恐按坏了,又纷纷摆手。
“这将来可怎么办?”金老夫人见太医不敢试,不由地恼了起来。
“祖母放心,我梦里梦见菩萨了,跟菩萨许愿说,只要能见到祖母,就叫我坏了一条腿也心甘情愿。菩萨说,要是我果然有诚心,一准叫我的腿好起来。”金折桂拉着金老夫人的手摇晃。
金老夫人听这话熨帖得很,“……不枉我疼你一场。”
“……罢了,还有个小的,请老先生们给他也瞧一瞧脉相。”金阁老又叫太医们给金蟾宫看,见金老夫人被金折桂哄得又是哭又是笑,不禁也笑了。
金蟾宫自然是没有大碍,只是瘦了一些。
等送了太医走,金折桂、金蟾宫两人就去吃饭。
金阁老在一旁吃着一碗粥汤陪着,仔细打量一番,见金蟾宫个头竟是没大长,便又赶紧给他夹菜。
“叫人催一催大夫人,怎么还没来?儿女回家了,若是我,就是爬也要爬来瞅一眼。”金老夫人没忘记方才金蟾宫的话,瞥了一眼庞铮家的,叫庞铮家的去问。
庞铮家的心领神会,出门后逛了一圈,又折回来说:“大夫人躺着呢,奴婢没敢打搅她。”
“哼,果然心宽。”金老夫人冷哼一声。
金阁老眼皮子一跳,却按捺住不替沈氏说话,心知他跟金将晚父子替沈氏说一句,背后金老夫人就会叫人埋汰沈氏十句,于是暂且忍住。
“你母亲真是,为了回家出风头,竟然把你们丢在外头。”金老夫人从丫头手上接过帕子,开始抹眼泪,“心疼得我唷,没一天能睡好觉。日日给菩萨烧香拜佛,她倒好,没事人一样,照样吃吃喝喝。竟然还有心思跟几个姨娘……”
“咳咳……”金折桂听到“姨娘”二字开始咳嗽。
金蟾宫也立时跟着咳嗽起来,咳了一下,被嘴里的米粒呛住,当真咳嗽起来。
金阁老赶紧说:“不是说不许提那两个字了嘛,他们两个毛孩子在外头,定是听说那两个字就吓得四处躲。”见金老夫人茫然不知,又冷笑道:“就是你给的姓钟的,遇到事,偷了主子东西逃跑不说,还带着袁珏龙的兵马挨个认人抓他们姐弟,听说他们被吓得没东西吃,都去啃树皮了。”
金老夫人脸上涨红,不觉咬牙切齿地对庞铮家的说:“钟姨娘的老子娘呢?打发到庄子里去。”
“哎。”
金老夫人因门下侍妾丢了她的脸,心里羞恼,转而又对金折桂、金蟾宫好言安抚:“好好,不提就不提。你们母亲当真是甩手掌柜做惯了,我人老眼花,她也耳聋目昏?怎么能识人不清到这地步?若是我,宁肯回家挨罚,将膝盖跪烂,也断然不会丢下你们。”金老夫人开了个头,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沈氏是如何油盐不进,如何对他们姐弟漠不关心,如何办事不牢。絮叨了大半日,终于抛出了最后一句,“再不能叫我的心肝们跟着她受苦。魁星、蟾宫,你们瞧,祖母都把屋子收拾好了,日后你们就跟着祖母过。被你二哥哥那不长眼的东西抢走的奶娘、丫头咱不要就不要了,先使着祖母的。”
金折桂手一伸,在金蟾宫腿上掐了一下。
金蟾宫开始哭丧着脸说:“不要奶娘、不要丫头。”
金老夫人一怔,金阁老叹道:“你以为坏事的只有姓钟的?你细细问问他们姐弟是怎么吃的,怎么住的,就知道了。”
金折桂眼眶湿漉漉地看着金老夫人,“……孙女蠢笨,唯恐没命回来见祖母,就狠心叫人打我跟蟾宫的脸……打得面目全非,好容易抢到一块馒头,还只能偷偷摸摸地吃……”
金老夫人心一抽,又开始抹眼泪,问金蟾宫:“你一路上都吃什么了?”
“馒头、萝卜、兔子、大饼……草根、 ,祖母,姐姐给我找的打碗碗花,可甜了。”金蟾宫大口吃着粥,想起打碗碗花,眼睛一亮。
“那东西能吃吗?”金老夫人心酸地看着跟三房六少爷年纪仿佛,却已经不叫人喂饭的金蟾宫,越发恨沈氏将他们姐弟丢在外头。
“就是摘了花,舔一下下、面。”金蟾宫伸出 头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