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颂想想官爷那么个小人,洗过的水能脏到哪里去,就点了头。
金折桂赶紧叫人找锅子,等山寨里吃完了饭,就拿了锅子在厨房里烧水,见严颂对这锅热水虎视眈眈,略一琢磨,就问:“你说,咱们在山寨里弄个澡堂子如何?万一哪天破八养不起家里,就靠澡堂子赚钱?”
严颂点了点头,主动指点道:“弄口大锅,重新葺个灶台。大锅里用木板葺个木盆。”
“再弄间小屋子,免得屋子大了热气没了?”金折桂道。
严颂抓着脖子点头。
“别抓了,抓得人都痒痒了。”金折桂抱怨了一声,大东西里,洗澡可是件奢侈的事,等水烧开了,小心地试探再三,才叫人抱来官爷,本要关上厨房门,谁知不知谁走漏了风声,瞽目老人、月娘、阿四家的,甚至一直不出门的金兰桂、虞之洲都过来了。
入冬没几日,金兰桂的柴禾分例就用完了,此时,金兰桂、虞之洲夫妇二人,用艳羡的目光盯着一锅热水,眼巴巴地看着金折桂给官爷脱衣裳,然后把胖胖的官爷送入铁锅中。
金折桂再三试探了水温,干脆蹲坐在灶台上卷起袖子给官爷洗澡。
“哎,少夫人……”初翠、初丹二人不忍目睹,心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早些年,金折桂对洗澡也没这么执着。
“咯咯!”官爷哈哈笑着,丝毫不觉得自己成了被人虎视眈眈的唐僧,怯意地在盆子里扑棱水,已经会翻身的人,一会子趴在盆里,一会又要站起来。
金折桂只钳制他,就累得一身是汗,“水再烧一烧,只加一根柴禾。”
“……当真加?”半斤问着,就把柴禾放进去了。
“小子,舒坦吗?”瞽目老人看不见,听着动静逗弄官爷。
“爷!”官爷叫了一声,又一连爷了四五遍。
“这么小的盆,也就只有官爷能洗吧。”金兰桂抓了抓脖子,若不是她跟玉妙彤撕破了脸,此时她巴不得去文城洗过痛快。
“不用什么盘,我琢磨着,把灶台葺高一些,只用木板垫住下面被火烧烫的锅底就成了。”金折桂道。
金兰桂原是想出点力,免得将来蹭澡的时候不好意思,拿着手挠了挠官爷突起的小肚子,心里后悔起来,头一次是为跟金折桂争宅子,第二次是为了捉奸,若没那两次,此时……
“空屋子还有几间,悯郡王也是闲着没事,就跟我们一起葺炉子吧。”严颂道。
虞之渊赶紧答应了。
金折桂摸着水热乎了,盆子却不烫人,便细细地替官爷搓揉起来。
“小胖子,这么多人看你洗澡,高不高兴?”瞽目老人问。
官爷只管咿咿呀呀地喊爷,丝毫不将一群看他的人放在眼中。
“折桂,你把官爷煮了?”咣当一声,厨房的门几乎掉下来,玉破禅慌慌张张地回来了。
“快关门。”女人们喊道。
玉破禅赶紧关了门,走进后,瞧见官爷果然是坐在铁锅里的,见灶下还有火,当即慌张了,“快抱出来。”
“没事,等会严颂还要洗呢。”金折桂道,把官爷提出来,只见他浑身上下冒着热气,就好似才出锅的白馒头,递给半斤、八两后,才从灶台上跳下来。
“……有人要看我洗吗?”严颂瞅了眼女人们。
阿四家的骂道:“胡扯什么!”带着一群女人包括金兰桂就向外去。
金折桂一群把官爷包裹得严严实实,给他擦干了头发,便离了厨房,剩下的瞽目老人、玉破禅等站立不动,看严颂也不动,催促道:“你快一些,叫我们瞧瞧怎么煮活人呢。”
严颂到底被几个人盯着,不敢动弹,虞之洲忍不住了,就道:“我来。”说罢,便先去脱衣裳,旁若无人地迈步进了大锅,挤在小小的木盆里,下锅后,不忘说一句“水再热一些。”
严颂拿了一根柴禾放进炉灶,又丢了一把引火用的树叶,偶一抬头,见虞之洲悠然自得,哼了一声后,便又多放了一根柴禾。
虞之洲先洗得惬意,半天叫道:“太烫了。”
“把柴禾抽出一根。”瞽目老人道。
须臾,水便又凉了一些。
虞之洲便也不叫烫了,洗痛快了,才从铁锅里出来。
“回头把木盆送来。”严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