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谢随便在白日的惶惶不安与夜晚的悱恻缠绵中徘徊。
说是缠绵也不尽然,因他心里始终对洛芯保留着一丝尊重,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会毁了洛芯的一生。可他无法抗拒对方的靠近,他为洛芯不值,他甚至想……可惜自己年少几岁,若他与兄长年纪相当,说不定当年娶了洛芯的人就是他了。
他一定会对洛芯好,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情谊!
谢府已经在筹备谢运和那个女人的婚事,往日对洛芯笑脸相迎的人都转头讨好那个女人,他们当那个女人为夫人,提起时便道她也是可怜的。他们说洛芯家大业大,从小衣食无忧没过过苦日子,什么都不缺的人,让一让也无妨,那个女人只要离开谢家,就什么也没有了。
谢随觉得荒唐。
他不住自己房间,每日就在书房抱着书本啃,洛芯也每天晚上都来,在所有下人睡着之后,她会亲自带着宵夜上门,叮嘱他读书,喂他吃饭、吃糕点。
谢随最初也退缩过,他说:“嫂子,我自己吃就好。”
洛芯却欲垂泪,问他:“是不是这府上,再也无我容身之处,就连你也要与我生疏了?”
说是洛芯看着谢随长大也不为过,他们之间相差了八岁,这八年的鸿沟,成了那些天谢随心中无法破开的屏障,他总是幻想,若洛芯不是他嫂子就好了,若她不是就好了。
府上的欢声笑语,在某一夜骤然打破。
那晚洛芯没去找谢随,只是派个下人来告诉他,她因为伤心过度心口疼得厉害,想他去看看她。
谢随当即慌了,他边跑边问:“请大夫了吗?”
下人没回答,谢随也不等他回答,他跑起来生风,多日来变质的情谊与憋闷在这一夜彻底爆发,他想不论如何,他都不要洛芯在谢府受苦了!
到了洛芯房门前,谢随颤抖着手,还想着一道礼,便只敲了敲房门,唤她嫂子。
他是少年鲁莽的年纪,房内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呼谢随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房门推开,里面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洛芯似是痛苦地趴在了桌面上,发出了难受的呻\吟。
谢随去扶她,房门骤然关上,他闻到了惑人的熏香,顿时明白这是一场陷阱。
他以为府上有人发现了他和洛芯的事,他想他从未和洛芯真做出什么有违礼法之事,最亲近的,便是她给他的脸上药,喂他吃东西,他甚至没碰过她的手!可谢随也无法为自己脱罪,因为他心里的确对洛芯有了逾矩的想法,他也不再将洛芯当成嫂子看待了。
洛芯的手攀上了他的肩,她好似将他认错了了,她满眼凄凄的泪水望向谢随,她与谢运定情时,谢运便是如今谢随这般年纪。
洛芯缠着他,亲吻他,她问他是否还记得洛府后院的那株枣子树?那株枣子树长得很高大,半边枝丫探出院墙外,每年枣子成熟时,谢运都会站在院外与她说话。他说那高树梢上挂着一串红透了的枣子,亦像是寄情相思的红豆。
谢随不知谢运如今是否还记得枣子树,可他记得,谢运倾慕洛芯的那两年,他都看在眼里,他想找洛芯见面,也会拿谢随当幌子,叫谢随捧着本书去洛府寻洛芯解惑,顺带替他传信。
谢随心里很难受,他亲眼见过花容正好的洛芯满眼都是谢运的模样,他见证过兄长与嫂嫂年少之情,只是那些情谊此时都化成了飞灰。
少年谢随看着洛芯红透了的脸,听着她的质问,牟然落下一滴泪来。
他情不自禁抱住了洛芯,浑身都在颤抖,连呼吸都是乱的。此情此景,他竟恍惚不知自己究竟是谢随,还是年少的谢运,往年他亲眼所见洛芯与谢运的青梅竹马过往岁月里,亦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谢随浑噩,吐露真心:“我带你离开,好不好?”
“芯儿姐姐,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谢府,我今后会考取功名,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芯儿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谢随吻着洛芯的脸和唇,那是他第一次动心动情,这些天夜里洛芯喂他吃东西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抓在手心,他捧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吻着,他连触碰都是轻柔的,生怕自己满腔爱慕吓到她。
冷风灌入屋内时,谢随正将洛芯压在圆桌上,他衣襟凌乱,不知天地为何物。洛芯的双手紧紧地攀着他的肩背,她意乱情迷,她望着谢随不是谢随,她喊他“夫君”。
熏香被风吹散,谢运转身让一干跟上来的下人滚,自己冲进房内,提起谢随便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