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宇林抿嘴,脸色越来越白,他被自己的猜测惊到,可还是忍不住吐露出来:“您一定知道姝儿自幼胆子小,越害怕什么,便越不敢去碰,遑论才发生过被截,险些被杀这样的大事,又怎能在醒来的第一时间,便立刻描述出凶手的外貌面容?”
“她不敢提的,若真的是她……她一定不敢提的。”
齐宇林双手在袖中攥紧。
周大人沉下脸,问他:“那你以为,姝儿如何变了?”
“或许……如今的她,其实不是她?”
齐宇林才说完,又怕旁人觉得他疯了,他这几晚没睡,也险些觉得自己是失心疯,杨姝明明哪里都没变,可感觉不对,就是不对!
“你随我来。”
周大人拍了拍齐宇林的肩膀,让对方跟上,径自往周府方向走去。
周夫人已经入葬了,周家门上挂着的白绸尚未取下,一路往深院中走,府中伺候的下人很少,显出几分凄凉来。
周大人垂眸看向自己的脚面,过了许久才问:“你既然发现了这些,怎不与杨家夫妻说,反而来告诉我?”
齐宇林抿嘴:“他们没发现,我有时想,会不会真是我糊涂了。”
“他们确实发现不了。”
周大人揉了一把脸,后半句话没说出来。
一切如阿箬所言,如今在杨姝体内的魂魄,也曾在周夫人的体内伴随他多年。周夫人则是杨老爷的妹妹,又是杨姝喜爱的姑姑,她对杨姝不说了如指掌,但学个七、八分像还是不难的。
越过九曲长廊,到了如今阿箬和寒熄所住的院落外,周大人指着月洞门道:“你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齐宇林朝周大人颔首,随后步入院子。
榕树下庇荫的地方,阿箬靠着藤椅闭上眼小憩,一旁坐在石凳上的寒熄正捧着一本棋谱,翻书的动作很快。
见到齐宇林,寒熄抬眸朝他看了一眼,齐宇林站在月洞门前,离他们有些远。
他看见阿箬睡着了,她睡得还挺沉。因有寒熄在身边,故而阿箬很安心地放松下来,青绿的广袖随风翻飞,她的怀里还放了一朵淡紫色的睡莲。
寒熄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上,眉眼落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的藤椅上阿箬惬意的脸庞,眉目柔软了几分。
齐宇林不敢打扰,只能等阿箬醒来。
索性阿箬也没睡多久,太阳不过变了点儿方位,阳光从树叶缝隙照在阿箬的眼上,她便立刻就醒了。
阿箬打了个哈欠,瞧见一头热汗的齐宇林,眨了眨眼,再看向一旁已经翻过好几本棋谱的寒熄,低声问了句:“他何时来的?”
寒熄歪头,一副不解的模样,也眨巴眨巴眼,朝阿箬笑了笑。
齐宇林向阿箬走来,先是拱手致歉:“对不住,阿箬姑娘,先前是我鲁莽,对姝儿关心则乱,见你在杨府前便告知衙门带你问话。”
阿箬坐好,哦了声,其实已不太在意了。
齐宇林又朝阿箬鞠躬,说明了此番来意,他将自己心中疑惑透露,却见阿箬脸色变也未变,显然是早有所知。
“齐公子,不如你回去吧。”
阿箬道。
齐宇林一怔,不明所以,又听见阿箬开口:“你回去后多往杨家走动,杨姝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虽不知阿箬究竟想干什么,可齐宇林还是应下了她的话,他见时辰不早正准备离开,还未转身,阿箬又问:“齐公子当真很喜欢杨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