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后,我瘫坐在凳子上,用手支着脑袋,随口问月映道:“月映,青姨娘是什么时候过门的?”
月映脸色有些难看,叹道:“珠娘嫁过来不到两年,姑爷便纳了青姨娘。”
我有些吃惊,心想看蓝笙对我余情未了的样子,不应该是那种容易移情别恋的人呀。直觉告诉我,蓝笙他娘在这件事情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果然,月映又接着说道:“珠娘嫁过来后,一直……一直都未怀上孩子,后来,由老夫人做主,给姑爷纳了青姨娘。因为这件事,珠娘一气之下回了朱家,姑爷在纳青姨娘的当天便也跟着追到了朱家,三天后,珠娘才随姑爷一同回了海宁。”
我想也没想,又问月映道:“那我嫁过来后为什么一直没怀上孩子呀?”
月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这个……月映,月映怎么会知道。”
我这才觉出自己这话问得冒失,忙转移话题道:“那个,去问问厨房晚上做些什么菜。”
月映福了个礼,出去了。
我起身去合上门,然后坐到妆台前,脱掉绣鞋。虽说这小脚平日里走路觉不出疼痛,但若是走得时间长了便有一种酸胀的感觉。想到荷包还在身上挂着,便又解下荷包搁到妆台上。
这妆台上有许多小匣子,妆台两侧各有两个小抽屉和两个小储物柜。空间倒是蛮大的,也不知道里面都装些什么物件。
我随手拉开一个小抽屉,见里面有些碎银子,当即把它们都装到荷包里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银钱都搁在哪儿,有点零碎的就先收到一块儿,下次出门时就不会那么捉襟见肘了。
抽屉里除了有一些碎银子,还有一个小盒子,里面盛着各种式样、质料的手环。下边的小储物柜里零零碎碎装着女子常用的一些东西,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我又抽开左边的小抽屉,最上面是一本灰白色封面的书扎,上面写着“幽闺记”。之所以能认出这几个字来,得益于我之前在一个工作室干过校对古书的活儿。
书札下面还压着一沓厚厚的纸张,上面多半写着三两句诗词,也有一些完整的。我捡了一字儿好认的细细读了读。纸张的右上方用蝇头小楷写了“清平乐。夏日游湖”,紧随其后写的是:“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再翻过一张,却是用不同的字体写着:“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这几句写得倒香艳,言情小说里的情意缠绵兴许说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我感叹一回,又细读了其它几诗词。这些诗词大都词清语怨,虽看不出什么大的特色之处,但也都是清丽可颂的佳作。翻看一遍后,我觉着她写的《鹧鸪天》最得我意。
门缓缓被推开,一只脚轻轻落地。我一边叫了一声“月映”,一边关上了抽屉。门外的人似受了惊一般“咦”了一声,我听出那正是月映的声音。
月映走了进来,手里握着桂花枝,说道:“我见房门合上了,还以为珠娘在里边歇下了。”又晃了晃手中的桂花,说道:“我刚刚去看小娘子了,小娘子摘了桂花,一定要让月映拿过来一些给珠娘。”
我把脚塞回绣鞋里,指着摆在窗台下的白瓷瓶,说道:“把花放那里插着吧。”
月映拿着花走了过去,我忽然觉得鼻尖有一阵轻微的桂花香扫过,不由自主赞叹道:“好香呀。”
月映笑说道:“珠娘晚上可有口福了,厨房里正在做桂花糕,约摸晚饭时就能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