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叫拉鲁去找,混账!”
“哦呀!”
望着米玛远去的身影,次仁达瓦无奈地注视着空荡荡的房间,这是整个官寨最好的房间,地面铺有华丽的波斯地毯,四周装饰着彩色的丝绸和秀丽的锦缎。进口的木柜中摆放着各种金银铜器,外加罕见的明代青花瓷器。窗台上放着一盆美丽的红玫瑰,各种西洋名酒、香水和一部留声机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张从拉萨购置的西洋钢丝床显得多余和笨重,次仁达瓦抬头看了看高悬于房梁上的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保家护佛”四个大字,落款居然是前清的同治皇帝,这幅匾额是清朝皇帝对卓斯甲官寨历代土司效忠王朝的一种褒奖。想着昔日的显赫时光和新婚的浪漫,这位中年女子落下了泪水。。。。。
益西嘉措半夜就溜回了官寨,慑于夫人的威严,他没敢回家,而是在屋顶的小楼中酣睡了一夜。早早醒来,他便站在楼顶,俯视着整个官寨,聆听大地的声音,望着蓝天白云,吸着鼻烟,回味着昨夜“爬墙墙”的美味。
“爬墙墙”是嘉绒人特有的恋爱风俗,但凡官寨中男女相爱后,约会的地点会选在嘉绒女子的闺房中。一般来说,嘉绒女子的房间都位于碉楼最高的一层,要想获得妹子的垂青,嘉绒汉子必须在晚上不借助任何工具,攀登到心上人的房间中。这是对情郎感情真诚的考验,更是对勇气和毅力的挑战。
益西嘉措用舌尖舔噬着嘴唇,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幕幕令人难忘的情景,耳边仿佛又想起令人亢奋的喊叫,还有一双可望不可求的眼睛,那是一双美丽动人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一扇让益西嘉措动情却一直向他紧闭的窗户。。。。。。。。 最好的txt下载网
谁不知道卓玛是阿木禳的女人啊
“老爷,人都召集起了,就等您发话了。只是阿木禳又喝醉了,就差这小子了,您看。。。。。。”说话的人是管家拉鲁,他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张黑铁炭似的瘦脸,耸拉着一双难看的“金鱼眼”,波斯鼻,雷公嘴,拉鲁早没有藏族人特有的洁白牙齿,因为吸食大烟的缘故,一口大黄牙,让人看见都感到恶心。在官寨的郎生眼里,拉鲁是一个催命的判官和无常的恶鬼。
“是拉鲁啊!”益西嘉措望着拉鲁,不知何故脸突然红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他接过拉鲁送来的银碗,品着名叫“衮呆”的清酒,这是一种煮沸的青稞酒,里面放着红糖、酥油、汤渣和人参果,是贵族特有的饮品。
望着初升的太阳,益西嘉措骤然感到胸口一种翻滚的跳荡,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痛,一阵类似奶茶香甜的迷惑和青稞酒的陶醉迎面袭来,这位卓斯甲官寨的主人对着雪山,捻动手腕的念珠,自言自语地说:“难道天下真有这样美丽的眼睛吗?她难道是天仙的化身,是女神的转世吗?”
“老爷,您是说咱官寨的美女卓玛吧?”拉鲁躬身问道。他见主人一脸诧异,又十分得意地说:“卓玛的容貌是咱嘉绒地区出了名的娇艳,那容光那身段那味道,我的菩萨啊!简直是木尔多神山的仙女下凡。”
“嗯?你是如何知道的?”
“听下人们说的呗,谁不知道卓玛是阿木禳的女人啊!自打阿木禳爬上卓玛的碉楼后,全官寨都传开了!”
“什么!”益西嘉措大喝一声,一把拽住拉鲁的胳膊,拉鲁疼得呲牙咧嘴,喘着气小声央求:“老爷!老爷!,你老轻点,轻点!”益西嘉措颓然地放开手,感到自己仿佛侵入冰窖中,冷透了心。
“哼!又是阿木禳!”益西嘉措冷酷地哼了一声,他感到自己的土司官印还敌不过阿木禳的一顶破皮帽!“寨子里的人都说什么啊?”土司老爷是不关心农奴的话语,这对于他来说是有失身份的事儿,神鸟是不会在乎麻雀说什么,但这一次例外了。
“大伙儿都说,卓玛绝色之极,高高的*细细的腰,圆圆的屁股丰满的腿,身上荡漾着令人陶醉的香味,床上的叫声啊!菩萨啊!只要阿木禳爬卓玛的墙墙,碉楼下就有一群坐着过夜的汉子。”
“他们干什么啊?”
“听卓玛的叫声啊!谁敢爬卓玛的墙墙啊?那不是明摆着找死吗?但凡是个男人,别说看她一眼,就是听到她放情的叫声,都会觉得通身舒畅。啧。。。。。。啧。。。。。。。真不知道阿木禳如何消受得了哟!”拉鲁一边口无遮拦地说着,一边注视着土司的脸色。
益西嘉措感到一股热血涌上脸庞,一种嘉绒人特有的野性在自己全身冲荡,可回想起阿木禳的身手,虎皮帽的威严和宝刀的寒光,还有自打阿木禳降生便流传在官寨的神话,益西嘉措咽了一口唾液,努力地让凉风使自己镇静下来。他听了本想发火,但想着如今的局势,自己还得依仗阿木禳这位嘉绒“战神”,不得不将怒火压制下去。 。。
犯错的朗生
“众位郎生都听好了!”站在官寨院落台阶上的拉鲁,瞪着“金鱼眼”尖声对下面的农奴喊道:“官寨郎生赞拉尔布,出生卑微且不思进取,身为官寨土兵菩萨信徒,无视佛理法规之存在。在替老爷运送货物途中,路遇马匪袭击,赞拉丢弃货物临阵脱逃,致使老爷货物落入贼人之手。大家看!”拉鲁用马鞭一指。
顺着马鞭指向的地方,只见院坝中央一根粗粗的木桩子上,用铁链捆缚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嘉绒汉子,他焦黄起壳的嘴唇渗出道道鲜血,裸露的身体伤痕累累,外加三天三夜米水未进,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人的头无力地垂在了一旁。
坐在二楼熊皮躺椅上的益西嘉措和次仁达瓦,悠闲地喝茶吸烟,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一旁警戒的嘉绒土兵穿戴整齐,排成半圆形的队列,乌黑的枪口直端端地对着下面观望的奴隶娃子。马厩旁的下马石上用铁链栓套的獒犬,不断地发出令人心寒的吼叫。
“此种懦弱行为羞辱了嘉绒人的颜面,有愧于历代血性之先祖,使得官寨容颜扫地,令嘉绒神庙失色,实乃罪孽深重,书记官!宣读官寨惩治条例!”拉鲁说。
在场的奴隶立即脱下了头上的帽子,躬身聆听。
“嘉绒法规第一条,”瘦脸书记官打开一本厚实的书, 拖着长长的官腔尖声朗读道:“临战之时,如若土兵有临阵脱逃者,畏敌怯战者,投敌失节者等行为,按本法规规定斩首示众,灭其家族近亲,以儆效尤!”
“嘉绒法规之第十条,凡嘉绒官寨之郎生,如若丢失主人之货物,按法规规定去其双手,以示警戒!”
下面的郎生一片哗然,一位名叫赞拉卓玛的嘉绒女子,泪流满面,嘴唇咬出了阵阵血渍,眼眶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如道道利剑一样,刺向楼上的土司老爷,她是赞拉尔布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