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师教书看诊,受多少人爱戴。偏偏争不过她的独子,连带着独孙。
眼见着讲理讲不过了,干脆摆起大家长的威严来,“我不管,这是我的家。我留个学生下来吃饭,我的孙儿穿个睡衣就下楼去了,说出去,人家要笑话我们家的家教全是嘴把式、花架子的。”
最后一个词,周乘既无端想起什么。他禁不住笑了一声。
蒋老师当他让步了。连哄带推的,叫乖乖儿进去换一套。
周乘既面上到形体俱是懒散,他正色知会奶奶,“换衣服也改变不了什么。您和我妈那套,没用。”
难得,蒋老师没作声。
乖乖儿却顶真起来了,“知道为什么吗?”
“嗯?”
周乘既进衣帽间换衣服,留一截话,关老太太在门外,“因为您和我妈那些学生,加起来我都不喜欢。”
“臭人。”
*
周乘既最后换了套最寻常的T恤、牛仔裤懒散下楼来。
刚才茶话会的厅里当真坐一位穿着紫衫毛衣的女生。
周乘既全没招待,径直去了厨房。
赵阿姨却是从院子里进来的,是老太太看乘既匆忙回来,临时叫她给相熟的鱼塘老板打电话送了条新鲜的花鲢,要煲砂锅鱼头汤给他喝。
家里原本要准备学生晚宴的,大家看蒋老师心心念念的宝贝孙子回来,也都自觉请散了。说下回再来拜会。
赵阿姨是从前蒋老师的一个病人,后来因缘际会,就来周家做家政阿姨了。
眼下,她问乘既还想吃点什么,家里食材多得是。
周乘既在这里是从来找不到冰水喝的,连冰块都没有。他只倒了杯凉白开,搁到冰箱冷冻里短暂冰一会儿。
赵阿姨看乘既没头苍蝇似地在厨房里转,当他找什么,殷切地问他要什么,她给他找。
“那什么……”有事求人的人才要张嘴的。
外头缪春香风风火火回来了,高跟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扎进厨房来,端详乘既,“你怎么回来了啊。”
周乘既提醒母亲,“你学生还在外头呢。”
春香女士关键时候怕周乘既不开心,连忙甩锅,“你奶奶安排的。别怨我。”
周乘既对于这一程不甚关心,也斜靠在冰箱门上,关怀母亲,“不是说过嘛,在江南那头回来也方便点。怎么样,你最近身体。”
缪主任点头,看得出来,精神济济。周乘既也宽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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