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公费出国何以花了两千亿元人民币;到了2007年,两会代表持续关注干部出国的总开支怎么会渐渐跳到三千亿元。财政部的数字显示,2007年中国政府的教育经费大约是六千多亿人民币,占了GDP的2。7%。世界平均水平是7%,一般经济欠发达国家也有4。1%。我手上一时没有2007年中国公务员吃喝、公交车和出国的开销统计,但我知道在2004年的时候,这笔钱的总数就已经达到了七千亿元人民币。如果把这个账目也看成是种教育开支,那么我们的学习风气就算赢不过芬兰,至少也叫做各擅胜场。
四川和重庆最近都有教师酝酿罢教,因为他们不满自己的薪水太低,不只低到一个丧失尊严的地步,甚至连糊口也很困难。本来依照《义务教育法》的规定,义务教师的平均工资水平应该不低于当地公务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愤怒的教师一个月却只有一千甚至几百块的收入,难道这就是四川和重庆公务员的薪资水平吗?抑或这是学习型社会之“中国模式”的另一个例证呢?
老师不受重视,一般而言,就意味着孩子的教育不受重视,更意味着我们并不太担心我们的未来。很奇怪,虽然大家都说中国实行一胎政策,人人都拿孩子当宝,但为什么今年各个事件都显示出了相反的讯息呢?先有一场震垮学校的地震,接着是一堆叫婴儿患上肾结石的奶粉,莫非我们的希望不在下一代,而在我们自己的长生不老?我突然想起西洋传说中的那条“衔尾蛇”(ouroboros),他太过饥饿,不惜从尾端开始吞吃自己;嘴巴叼着尾巴,形成了一个圆圈,乃西方秘学的著名符号。这个符号有很多层意思,其中一层是:贪婪是种吞没自己的可怕欲望。
原题为“一条吞掉自己的大蛇”,发于“牛博网”2008年11月01日
天JJ天00网 每天进步一点点 。txtpub。
◎刘 翔
一个偶像吃掉了一个活人
熟悉现代中国体育史的人都知道,百年的奥运梦其实也是一个强国梦。透过参加奥运等国际赛事,中国人对内可以团结民心,把过去的“一盘散沙”凝聚成一个完整的民族;对外则能获得国际的认同,表示中国已经彻底从“闭关锁国”的状态走了出来。如果得到奖牌甚至冠军,效果就自然更好。所以自从中华人民共和国加入国际奥委会以来,政府就很积极地规划各种体育项目的发展,以夺金为目的。
但是在这投入多产出高的浩大工程里,田径始终是一个难言的隐痛。虽然断续有过突出的例子,可是大家不能不承认田径确是中国体坛的弱项。偏偏田径是块很大的领域,而且常被认为是最具奥运传统色彩的经典项目。假如中国运动员在这么重要又这么基础的赛事上表现优异,那才说明中国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体育大国。
所以同样是金牌,刘翔在雅典奥运会上得到的那一块却分外耀目;他是现代中国挺进体坛圣域的突破口。问题是中国以前也曾出过田径金牌,刘翔又有什么特别?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爱戴?又为什么能造成如今那么多人的创伤呢?
那是因为他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冠军运动员,还是当代新中国的一张脸孔。在大家的刻板印象里面,从前中国运动员的性格总是模糊不清的,败了固然低首饮泣,胜了竟也不见兴奋若狂的举动,表现自我的话更不敢多说。刘翔很不同,那一年当大家看到他打破世界纪录时,不单单看一个冲破红线的运动员,还看见他是何等骄傲地对着镜头说:“中国有我,亚洲有我。”
除了飞扬的一面,他还很稚气地向着电视机的观众说:“妈,你看见了吗?”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中国新生代的代言人了。改革开放三十年之后,新一代中国人不再是过去老外常说的“蓝蚂蚁”,而是一个个个性鲜明敢笑敢怒的年轻人。他们不再一张口就是“感谢党和国家的栽培……”而是声色俱在地高喊“我赢了!”
刘翔更幸运(或者更不幸)的地方是他碰到了中国市场化的新领地。在21世纪以前,体育明星同时是商业宠儿的潮流还没有完全征服中国;到了2004年,却是东风已在,又欠火把了。姚明和刘翔等人拜此大潮所赐,他们的形象无孔不入地渗进了所有人的日常生活。因此,一百一十米跨栏运动员刘翔变成了北京奥运的中国大使,几千人里负担最重的一个。他这个人的笑容和个性,就在这巨大的形象投射里渐渐渺小……
原题为“谁是刘翔”,刊于《am730》2008年08月22日
天88天XX网 每天进步一点点 。txtpub。
◎民间
政府的好帮手
没有一个政府在面对天灾的时候不挨骂,好在我们不一定总是要依赖政府。
1995年的“阪神大地震”是日本数十年来最严重的一场震灾,死亡人数高达6500人,需要搬进临时组合屋的则有32万人。当时的首相村山富市在地震发生了一天之后才开始动员全国的力量,被人批评为反应迟缓。而且在“灾害对策本部”成立之后,各级政府部门的行动还是慢了半拍,于是我们才会在电视上看到令人震惊的场面:几千个无家可归的灾民居然不慌不忙地排着队,静候救援物资的发放!如此迟钝的官僚系统与如此高质的公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政府人员来晚了,但是民间的行动却非常迅速。日清食品立即派车发送即食面,麒麟和朝日运去了大量的食水和罐装茶水,日本电信公司则在避难所附近架设临时公众电话共450架。除了自动自发的商业机构,各种慈善团体和民间组织更是空群出动,同时大量接纳临时报名加入的义工,有人从外地赶来帮忙分发物资,有人组织民间纠察队负责灾区的秩序;中小学打开了校门接纳灾民,医院的医护人员在各处架起了帐篷……最是一时佳话的,乃帮派“山口组”也成了慈善组织,文身断指的大哥小弟一下子都变为瓦砾堆中的抢险人员。
1999年台湾“921集集大地震”,从灾后第一时间赶赴现场的“慈济”义工,到多年之后的自发社区重建计划,更是处处可见民间力量的身影。事实上,无论是“南亚大海啸”还是美国的“新奥尔良风灾”,反应最及时、工作最有成效的,都不是政府部门,而是民间组织。
最近这次“百年一遇”的超级大雪灾,除了让我们看到政府架构条条块块间的不协、机制的缺陷、危机管理的不足与基础建设的脆弱之外,最令人遗憾的莫过于民间社会的缺席了。是不是中国人都很凉薄很没有爱心呢?当然不,我们知道有无数的企业正在发动救灾捐款,许多平凡的老百姓自己提着沉甸甸的物资走到人满为患的车站,更有一些民工愿意让比自己住得更远的人先行上车。中国社会的人心再坏,价值观再虚无,但天不亡我,漫天飞雪,犹有温情在人间。
问题不在于民间没有救济同胞的决心,而在于欲救无从,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评论家笑蜀在流传甚广的《缺的不是物,缺的是柔软的心》一文中谈到了他在广州火车站的见闻:“我在现场看到的捐赠物资很多,好几个地方都顶到了天花板,但都成包成包的没开封,而就在这些没开封的捐赠物资旁边,很多妇女和老人都盖着单薄的床单席地而眠。热心人士捐赠的物资很少发放到他们手上,原因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