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文小说

第18部分（第2页）

我叫陈政，师承昆仑，因为家师欠灭天教教主高沐雨尘子的恩情，在临死之前命我到蓬莱找寻九尘子。而九尘子则令我效忠于她的徒弟高沐雨，就这样我才成了你们口中邪教的走狗。”

这是我对剑无双和雨燕说的一段话，是事实，概括出了我今日之前的全部时光。也让我不得不感叹，自己过去的生命是多么无趣。

剑无双问起我有没有被灭天教用毒控制的时候，我说没有。这句话却是撒谎。

曾经，我以为我帮助灭天教做事是为了报恩，可是，当我被逼服下了毒药，我知道，我为灭天教做事的原因就只为了保命。

当一个人全部的生活都只是为了保住命，那真是一件无聊的事情。会失去自己，忘了自己是谁，只是在机械地被人操控着。

那一次奉命追杀剑无双，正好路过一个茅屋，进去的时候就碰见了雨燕。

那时候，我以为她是一个普通的村妇。坐在简陋的茅草屋里，居然觉得很温暖。那时候，我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我早已记不清她长什么样子。但是那时候，当雨燕招待我进屋喝茶聊着闲天的时候，我觉得，她就是个真正的村妇，就像我母亲一样。而我，似乎是回到了在一个普通人应该生活的环境中。分明应该是那么普通的一个场面，对我，却已经是久违了。因为多年在灭天教的日子，杀戮和血腥，让我几乎迷失了本性。

第二次经过的时候是当日下午，我竟忍不住再次造访。这一次，我闻到了屋里的药味，接着发现床上多了个人，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床上的人，竟然就是我们遍寻不见的剑无双。而雨燕，竟然把剑无双说成是她好赌成性、被人打破头还死不悔改的丈夫。后来想来，真是觉得可笑极了。

我仍然是和雨燕聊天，不知为何，听她说话竟让我感慨。我以为，自己早就没有了感情。可是，就是因为遇到她，听她说这些家常事，把我从那个冷漠的世界拉了回来，会因为她的遭遇感到同情，会为她的招待感到喜悦。

也许就是因着这种遥远的亲切感，所以才没有看出雨燕的可疑吧。后来想想，这个村姑扮得也不是那么像，她的皮肤白皙细致，身形纤瘦，虽然总是抱怨但面上常带微笑——这都是破绽。

第三次见她，却是在武林大会上。她站在剑无双身后，虽然换了装扮，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我于是知道，她骗了我。本来应该生气的，但当我看到她生怕被我认出而紧张地撇开脑袋的神情时，忽然觉得很可爱，于是忍不住在心里原谅了她。

她本来也是为了保命才欺骗我。而我自己乐于被欺骗。她有什么错呢？

我想。她永远不会知道。她是一个那样与众不同地女子。在群雄聚集地武林大会上。她却可以毫不退缩地骂出“女魔头”三个字。虽说是鲁莽了些。但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傲气也着实让我心中一惊。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是动情了。对这样一个普通地丫环。

我选择了逃避。因为。我和她是两个世界地人。注定不可能走在一起。

没想到那么快就再一次见到她。在千里城。当时。我站在角落里。我知道。她并没有看到我。

姬念思地一番话将我深深触动了。“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地。常常不是因为容貌。甚至性格、气质。只是因为。她便是她。这丫头虽然貌不惊人。可是性格倒颇活泼可爱。所以招人喜爱。”

所以，我决定尽我所能照顾她，保护她的周全。邪教给犯人的饭菜都是剩菜剩饭，我不想她委屈，所以主动揽下了送饭菜的活，偷偷换掉。

然后她要被转移，我也主动承担护卫的职责。

她的特别，在于虽然落入邪教，但是没有表现出恐惧，紧张，她总是能随遇而安，自我安慰，甚至和身在邪教的我搭话、说笑。

到了欢喜城管府之后，我将她安排到密室，而不是牢房，还搬来了床。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所幸剑无双来了。他居然有钥匙，将雨燕救了出来。

当我在密道门口看着剑无双和雨燕走出来的时候，我故意没有去阻拦。

我的内心，是希望她能逃走的。即使，我将为次付出沉痛的代价。

可是，管长青带了人赶到了。我本想躲在暗处当做什么也没看到，然而，当两个杀手到了雨燕近前要杀她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了。

在遇到雨燕以前的生命里，我不知道，原来，人的一生如果遇不到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是多么寂寞。所幸我遇到了。

我的倒戈让剑无双和雨燕摆脱了危机，看到雨燕高兴的样子，我觉得很开心。即便，即便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不后悔。

之后，剑无双提出让我跟着他们，我答应了。

几天后，我跟他们一同上了龙虎山，然后和花青溪一起战斗，杀死灭天教的人。曾经的同伴，今日的敌人；曾经的敌人，今日的同伴。这人生，真是变化多端。

当高沐雨死掉，我知道原来自己的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所以决定离开。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有点明白了。当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我终究没有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静静等死，而是到了一个小村子，教村里的孩子们识字习武，虽然我坚持不了多少日子，但是我很满足。

然而，就在半个月之后，剑无双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诧异地看着他，他却冲着我微笑：“陈政啊，你跟我走吧。你不必死了。”

我很吃惊，他却又接着说：“你真难找。”

这句看似抱怨的话让我忽然感到很温暖。

“你不打听雨燕呢？”剑无双微微一笑又问。

雨燕，我还真是挺挂念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