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她也想不透杜琮杀女有什么好处。
哪怕如今锦屏公主愤怒得发抖,她也用平静嗓音要问清楚这件事。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第39章(二更)
◎动机◎
杜琮跪在地上,发抖着,喃喃说道:“我的心,没公主以为的那么大。”
说到底,他虽心思绵密,可是却有好懒恶逸。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盘算着娶个好老婆,少奋斗二十年。
不错,锦屏公主放在他面前的胡萝卜是十分诱人,可他吃得下吗?
若他是个有志向的人,说不定还会有斗志跟薛润撕得你死我活。
可杜琮还是个反雄竞达人,觉得自己就算赢过了薛润,怕也拿不到嘉柔郡主的陪嫁。这些年,他在锦屏公主跟前瑟瑟发抖,只觉得锦屏公主十分厉害,只怕是不会松手。
但杜蘅若是死了,便没人来理会他的贪墨之事,那时候锦屏公主十分伤心,哪里会理会这样子的小事。而到时候薛润也再没什么作用,杜蘅已死,还有薛润什么事?就算不能把杀人之罪扣再薛润的身上,亦是能让薛润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再来,他也想离开清河别院了,想带着这些年自己薅的财产过些小日子。
“若蘅儿真嫁人了,我和薛润闹得这么难看,薛润怎么会放过我。我还怕薛润查出我这么些年的贪墨——”
锦屏公主听着他的话,面上一派迷茫,仿佛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且完全不能接受的理由。
她慢慢伸出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手指一点点的收紧,将发丝抓得乱糟糟的。
“你在说什么,在说什么!”
水至清则无鱼,锦屏公主也没指望杜琮真的十分清廉。杜琮雁过拔毛,攒些私房钱,这对于锦屏公主又算是什么事?
杜琮底下头,缓缓说道:“我,我有自知之明,公主只想把郡主嫁妆给蘅儿,一辈子没我的份儿,我,我不敢跟公主斗。其实,我也要得不多,这些年,我也攒了些家底。可蘅儿不死,公主是不会让我离开清河别院的。如此一来,我也不必仰人鼻息,过几天让人奉承的风光日子。”
锦屏公主厉声:“你住口,杜琮,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本宫不会饶了你的,不会饶了你的。”
杜琮和薛润相爱相杀,彼此是惺惺相惜的知己,此刻薛润更厉声添油加醋:“杜琮,你少在这儿狡辩。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儿遮掩其词。你为什么要杀阿蘅?你除了见不得我好,其实是为了对付公主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作为杜琮的知己,薛润自然能明白杜琮的心思。如今薛润在杜蘅身上所花费的水磨工夫尽数落了个空,所谓荣华富贵也是烟消云散。加上杜琮设计陷害自己,恨不得将罪名甩在薛润身上。搞得薛润此刻煞是忿怒恼恨,心中生恨,恨不得将杜琮踩烂在足底!
“你一心图谋公主手下产业,可公主手腕厉害,压制得你不能动弹,让你只能乖顺依从。可是你呢,却是好不甘心,怎么甘愿就这么认输?所以你决意搏一搏,公主年纪大了,这几年又有咳疾,再者她终究是个女人,阿蘅又柔顺懦弱。”
“你觉得阿蘅一死,公主失了唯一的血脉,说不定就会引动病根,就此重病,甚至忧思过度而死。如此一来,你才有机会将公主手中财产尽数拿到手,以郡马爷的身份得到这一切。所谓富贵险中求,你当然也要搏一搏。至于搏不成功,然后才是你说的离开清河别院过些让人奉承的富贵日子。”
此时此刻,薛润厉声指责,将杜琮那狠毒、贪婪心思说出来。而他偏偏又猜测正确,他是真正懂杜琮的。
杜琮面色骇人的苍白,不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盘算。
然而事情发展,却总不如他这个郡马爷的意。
有三个女人都完全出乎杜琮意料之外,他没想到锦屏公主居然这么硬朗,哪怕是死了唯一的血脉,也没哭得昏厥过去,没有好似他期待那样立马垮掉。
甚至,锦屏公主还出人意料的冷静,将自己、薛润,甚至冯淡真都请入了清河别院。这个厉害的女人简直像个无情无爱的工具人,是如此的可怕,一如这十几年来她将杜琮压得透不过气来。
就像他没想到冯淡真会将杜蘅尸首给运回来,亦没想到会出现一个林滢。
自己计划被意外搅得七零八落,他最后落到了如此地步。
如今他计划失败,被当中揭破画皮,此刻他什么都完了。直到这时候,他心中方才终于升起了一丝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杀了杜蘅。杜蘅心软,哪怕薛润不喜自己,其实这个女儿也不会让薛润如何的真伤自己的。
又或许,他真正后悔的是,原来他从未考虑过,自己会被真正发现这桩恶行。
当然锦屏公主毕竟是锦屏公主,也许她经历太多,毕竟她是一个开局死全家的人。片刻前她忍不住崩溃,甚至厉声呵斥辱骂杜琮。那样子像是个最普通的市井妇人,为自己孙女的死而愤怒不已。
现在她终于松开了绷紧的手指,然后绷紧的手指一根根的松开。那被自己抓乱的发髻就凌乱的撒在锦屏公主脸边,她甚至用手指慢慢理顺些。
然后锦屏公主方才说道:“原来如此,阿琮,是我小瞧你了,你竟有如此盘算。”
她说话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可杜琮面颊之上惊惧之色却不觉更浓。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