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坐月子的顾婵与新生的婴儿,韩拓这一整个月都留在家中。
如今,满月已过,他又在家中停留数日,便启程前往军营。
韩拓这次离开的时间比往常都要长,足足过了两个月才回来,与他同来的还有两位神秘的客人。
时间已是四月下旬,春光明媚,天气温暖,正是一年中最好的一段日子。中午歇过晌,顾婵便带着寅儿和宝宝在天井里晒太阳。
天井中央有一套石桌凳,顾婵坐在凳上,手里拿一个颜色鲜艳的拨浪鼓,摇得响亮,逗引着两个孩子的注意力。
三个月大的孩子,已经会发出简单的音节,比如:哦、噢、啊之类。
虽然大人根本听不懂他们要表达什么,但这不紧要,重要的是让他们高兴,好发出更多的音来,罗婶子的独家秘笈里写了,这是孩子在与大人交流,要多鼓励,对将来学说话有益处。
活了两辈子,只做这么一次母亲,顾婵把两世的认真劲儿都放在这里,孩子们咿咿呀呀,她也跟着咿咿呀呀,交流得不亦乐乎。
寅儿已经会伸手够东西,此时见拨浪鼓有趣,小手一伸,便握住了鼓头,顾婵顺势一松手,寅儿便抓了过去,然而他力气小,拿是拿不动的,只半拖半握着放在胸前,张嘴吮着鼓面。
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少,只是,宝宝还是比寅儿小许多,也不够活泼。
就像这时,她明明对那拨浪鼓也兴味十足,却只是懒洋洋地歪着小脑袋、瞪大眼睛看着,直到发现娘亲把拨浪鼓给了哥哥,便委屈地耷拉了嘴角,呜呜地哭了起来。
“宝宝也想要?”顾婵从奶娘手里接过另一个拨浪鼓来,在宝宝面前摇晃着,“娘这里还有一个喔,宝宝想要就自己伸手来拿,来呀……”
宝宝一向是懒的,她是女娃娃,是妹妹,又比寅儿看着娇弱许多,向来都是大家关注的重点。她咿咿呀呀几声,奶娘们能换着花样把所有的玩具都捧到她跟前,这更助长了她的懒惰,明明已经到了小孩子该自动自发会伸手够东西的时候,她却永远不肯动。
此时仍旧是这般,不管顾婵怎么说怎么逗,宝宝只是张着小嘴哭天抹泪,就是不肯动一下。
“哎,好啦,快给她吧。”坐在顾婵对面的林大嫂看不下去,开了腔,“有你这样当娘的吗?非得让孩子哭……”
“我没有。”顾婵把宝宝从木头车上抱出来,一壁哄一壁说,“我这不是想让她自己动一动么,跟寅儿比起来她实在太懒了,想让她活泼一些。”
“那是寅儿聪明,长得快,小孩子本来就都不一样,性子不同,长得快慢也不同,不是说哥哥会什么,妹妹就同时也要会的。”许氏也在,一边缝着给自家孩子的小袄,一边像顾婵传授育儿经,“像我家那两个,大的一岁多了才会说话走路,小的八个月就全会了。”
顾婵用心听着过来人的经验,同时又有些惦念起韩拓来。
他这次去前,并没说会与以往不同,走了半个月后突然叫人送了一封信,说是情况有变,他也许要多留些时日。
之后,书信也很少,似乎很忙碌,又或者是不方便。
毕竟是做母亲的人了,顾婵年纪虽然不大,却还是比往常稳重许多,而且,生活的重心也改变了,从以往全身心都投放在韩拓身上,变成多了两个孩子要她照看,因而,比较能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安心等待丈夫消息的同时,也能尽心尽力的照顾孩子们。
有句话叫做:一说曹操,曹操便到。
今日就是这般巧。
顾婵才刚起了念头,就听见垂花门外侍卫一声喊:“老爷回来啦。”
她抱着宝宝起身去迎,果然见到韩拓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人,从服饰身量上看得出是一男一女,然而,两人都戴着帷帽,看不到脸,便认不出究竟是何人。
林大嫂与许氏皆知道韦家小夫妻两个分离日久,肯定有许多话说,且又有客人到访,与韩拓打过招呼,便知趣地告辞离去。
待得院内只剩下自家人,随韩拓前来的女子率先摘下帷帽……
“阿琴……”顾婵又惊又喜,“你怎么会来的?”
来者正是做了瓦剌汗王妃的章静琴。
不用说,她身边的男子自然是孟布彦,瓦剌的现任汗王。
“来看看你们呗,听说你生了娃娃,还有个姑娘家,来看看能不能给我儿子定个亲。”
章静琴语调轻松愉快,半开玩笑半认真,听起来更像是当年在幽州时,尚不知愁的少女腔调。
“呀,这就是你闺女么?让我抱抱。”她从顾婵手上接过宝宝,同是做母亲的人,抱孩子的手势当然极熟练,“你看她长得多可爱,我也想生个女儿……”
章静琴把宝宝往孟布彦眼前晃了晃,已除去帷帽的男人挑了挑眉,应声道:“这事情得咱们两个合作才行。”
“光天化日的,你胡说什么?”章静琴挑衅不成反被打趣,晕红着脸斥道。
“我没胡说,”孟布彦一本正经地,“我在和表哥谈事情,”他伸手指指韩拓,又指指自己,“我们两个得合作才能成事。”
在场众人没有听不懂他们两个打情骂俏的,虽不戳破,却也忍不住笑出来。
章静琴节节败退,白了孟布彦一眼,跺着脚一转身,不再理他。
寅儿吮拨浪鼓吮得正欢快,天井里忽然热闹起来,又有阵阵笑声,他的注意力便被引开,梗着头看向大家,拨浪鼓也从手里滑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