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雅怒气不减。
—
深夜,月上中梢,越深人静之际——
昨夜出去并没有在自己留下的那三个记号下面看到任何回应的夭华,不得不再出去一趟,心中清楚昨夜的那些衙役与乞丐已经有看到她,不过当时距离远,她都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们自然更看不清她的样子,这一点她自然有把握。既然他们这么想抓她,反正她现在闲来无事,不妨陪他们好好“玩玩”,打发打发时间。
街道上面,一如昨夜埋伏,乞丐也一如昨夜或坐或躺在街道的地面上。
其中一家位于十字路口的酒楼内,二楼靠窗的一间雅间中,光线昏暗,窗户微开着一条缝隙,澹台玥一个人坐着窗边一边慢慢品茶,一边垂眸留意着下面及两侧的街道,再一边等着凶手现身。至于府内的那个女人,等今夜抓到凶手手,再回去好好对付她,已然想到了新的对付之策。
另一边夏侯府,夏侯渊晋差不多也在这个时候出府,准备深夜前往别院,亲自去见见那乌云。
第八十六章御赐凤冠,不平之夜
对于澹台玥派人在街道上埋伏与准备亲自出马抓捕凶手一事,夏侯渊晋自然早就已经收到消息,并且也很清楚澹台玥大致埋伏在城中的哪块区域,特意吩咐人绕道而行,避开去。当然,这么做并不是怕了澹台玥,他夏侯渊晋还从未将澹台玥放在眼里过,只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与暴露行踪而已。
僻静的别院内,灯火通明。
乌云留在房中休息,早就料到了夏侯渊晋今夜会来,但断没有兴趣前去迎接。
当别院中的下人匆忙来敲门,向一门之隔的房间内的乌云禀告“夏侯大人来了”,让乌云马上前去大厅时,里面的乌云只是很散漫地应了一句,像极了敷衍,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打开门从房中走出来。
外面来请与等候的下人,已是等得十分焦急与忐忑,怎么也没有想到夏侯渊晋会突然到来,这么久不过去深怕大厅中的夏侯渊晋动怒,可又不敢催促房间内的人。对于房间内之人的具体身份,他们真的一点也不清楚,在此之前从未见过他,是前几天夏侯赢亲自将他送过来的。而夏侯赢在与来的时候,都要他们出去,不许他们靠近一步,他们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房间内之人的名字。
—
明亮的大厅中——
夏侯渊晋已经坐下喝茶,旁边站着两名伺候的婢女。
烛光下,只见夏侯渊晋的两鬓已有些许白发,大约半百的年纪,身着一袭蓝黑色的锦衣长袍,周身浑然天成一股威严,不怒而威。
乌云带着小奶娃进去,直接在夏侯渊晋的对面落座,虽然双眼无法视物的时间还不久,但似乎已经习惯了一般,只要是走过一次的地方都能马上清楚地记下来,第二次就能自己直接走了。对于大厅内几人的气息,乌云自然也早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么多年了,终于又见面了——夏侯渊晋。
小奶娃早已经睡了,还睡得很沉,从房间到大厅这一路都没有醒来。
夏侯渊晋从乌云出现在厅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乌云。关于“乌云双眼已瞎”一事,都是听回去的夏侯赢禀告的,并没有亲眼见过,现在算是当面见了。至于他到底是因何而瞎,夏侯渊晋并不关心,甚至他瞎了对他夏侯渊晋来说未必是坏事,他夏侯渊晋虽然需要他助他一臂之力,但并不需要他太强,以免被他反咬一口,这世上能让他夏侯渊晋如此防备的,也就只有他与现今的皇帝了。
片刻后,对着直接落座的乌云,夏侯渊晋淡淡摆了摆手,让旁边站着伺候的两名婢女都先退下去,并交代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许靠近大厅一步。等到已经看不到退出去的婢女的身影后,夏侯渊晋才对着乌云开口,“怎么,担心我会伤他,得这么时刻带在身边不可?”
“你来就是想说这个?”乌云当即冷笑一声。
夏侯渊晋回以一声冷哼,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从对面之人这一声冷笑中倒是多多少少可以看出他似乎并没有怎么变。至于他此刻这张脸,陌生得没有一点像以前的地方,没想到他竟能造出这样诡异与不可思议的东西来。
而他腿上的小奶娃,表面看上去不过只是比当年大了没多少而已,就好像才不过一岁左右,要是当年没有被送往雪山冰封住的话,如今都已经……不,要是当年没有被冰封,他夏侯渊晋一定早就杀了他,无论如何也断不可能让他活在这世上。只是没成想,当年刚出生时那么奄奄一息,几乎不太可能活下来的一丁点大的小人儿,还被冰封了这么多年后,到今时今日竟还能被乌云给唤醒。他的样子就这么看上去,真的太像那个人了,简直就像是那个人的缩小版,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听赢儿说,当夜在海上,很顺利,除了你们几个外,其他人都死了,包括她。”
乌云没有说话,面色上也没有任何变化。
夏侯渊晋全都看在眼里,一双眼比谁都来得锐利,已经快成精了,随后话题一转,“好了,其它我不想多说。你若不想这个孩子死,马上按我的命令将他送回雪山去,重新冰封住。与澹台家四小姐的亲事,定了就是定了,在我手中绝不容更改。等孩子送回去了后,我就会安排人秘密接你回府,恢复你原本的身份与名字,但别以为这样你就真的是夏侯家的人了,一切都只是个名头。”
真是好一个名头,以为他乌云会稀罕?就是哪天将整个夏侯府送到他面前,他也不屑一顾,只会将其踩在脚下!至于腿上的孩子,只要有他乌云在一天,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他分毫,尤其是他夏侯渊晋,他会让他知道他该付出的代价。不急,一切已经开始,“那我不妨再说一遍,孩子我不会送回去。这个亲,我不会成。除此之外,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也不是不可以,你该知道我要的是你与你儿子夏侯赢守住孩子的身世。”
夏侯渊晋顿时笑出声来,冷冽之气与之同行,“从没有人可以这样跟我讲条件……”
“也没有人可以呼来喝去地命令我。夏侯渊晋,你该知道我的底线在哪。记住,永远不要碰触。不然,你就再没有什么能拿来威胁我的了,我定让你后悔。”平静得几乎一成不变的语气,绝不是在威胁,完全是陈述,陈述一个事实一般。
夏侯渊晋顿怒,乌云的话俨然是针锋相对,完全不将他的话放在眼里,厅内原本隐暗的硝烟顷刻间转明,就好像由暗火一下子转为明火,“你的底线?呵,你的底线就是不管你怎么守,他的存在不论什么时候还是不容于世!”
“那我就毁了这整个大陆。只要我还在,不论代价是什么,都要他好好活着。”
“你……”夏侯渊晋眼中霎时有些冒出火来,端着茶盏的手一寸寸握紧,发出咯咯声响,真的没有想到对面之人为了护腿上的小奶娃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就算是这样,“就算你真有这本事毁了整个大陆,也永远改变不了他还是孽种这个……”事实……
“嘭——”猛然一声巨响,夏侯渊晋旁边的那张桌子瞬间四分五裂,骤然打断夏侯渊晋最后几个字。
夏侯渊晋的面色刹那间明显一变,自己的武功一向不弱,几乎没有多少人是他的对手,就算单独一个人遭袭也能轻易全身而退,平日里不到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