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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夜渡两关记（第1页）

南山口驿厨做的饭菜色味具孬，吃不了两口，高俅便放下筷碗，脱掉圆领襕衫，踏进放好热水的桐木浴桶。

稍稍发烫的水温令人舒适，冷风吹入房，一股刺热爽感涌上心脑。待弥漫的蒸气退散，窗边一根晾衣杆横在高俅眼前。

“正好，今早洗了皋立天送的轻装没晒干。”随手擦拭一下躯干，高俅出浴解开行囊，把那套轻装挂到衣杆上。

冷风接连吹来，敞露半身的他忍不住打颤：“简直像是阴风。”

窗间探头一望，山间坟茔磷光吸眼，好像夜幕撕开了裂缝，内里恶浊毒血溢现着阴险之绿。

“真叫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啦。”高俅匆促穿好衣裳，叫上寝息于隔壁的龙珥和李缸。“去山里看古书里写的鬼火！”

晚风扑面，三人自窗台跃出，脚踏凌空，须臾间没入山野。

高俅忽然叨念奶奶亡殁之际的唱言：“阴魂游荡人间，化作鬼火在山墓舞蹈。小山村的灾祸将临，灾祸将临。”

“或许只是山民聚会。”龙珥不以为然。

“瞎说。”李缸强辩：“你看那火焰，青苗！怎会是山民点的篝火？”

高俅落入地面，“走，当心别被怨鬼缠身。”

三人脚下的山路不断延伸，铜绿光火将岩壁照得惨淡。鞍部的开阔地带，光亮变大，依稀看到一大圈人影跪坐于喷吐的焰柱边上。

涂黑的层林连接着深蓝寂静的夜空，大小如玉盘的白月默然凭风起。三人屏住呼吸，谨慎地踱到距人影较远的草木旁窥视。

那片开阔地的中央，铜绿焰柱升腾不息，脸型恶劣的女人身子滞空，双腿交叉、胳膊自然摆开，做着与地面平行的舞姿。

“恨丽毫魔头！”李缸小声道：“此前经遇的神黩之人统统在。”

高俅更加小声道：“不晓得他们唧唧歪歪的念什么咒？”

“大概是举行作战前的祝祭。”龙珥眉头紧皱：“昨夜去公家芸窗翻查过神黩国纪实，中心邦与南野邦的战士，作战前都吃一种叫轮回饼的军粮，可使人实力翻倍，体肤硬比金坚。”

李缸略一思忖，顿时眼珠发亮：“如副作用轻微，这东西的用处大着呢，不妨和他们买点儿？”

“此饼以神黩圣牛的五谷轮回之物做馅料，就像烧裈散只对乡贤生效一样，我们外人没有与其响应的血统，吃了不抵用。”

世间如此奇物，却只对神黩人有效，李缸摇头惜叹不已。

女魔头不再舞动，斜躺着举高左臂，拇指头朝着印宿四在夜空中崭亮的方位一指，底下人影霍然焕发犹如兽类的腾呼。

绿焰渐暗，呼唤声毕。辛格墓跪地向前，奉上一盘堆成小山般的厚饼。女魔头摸出盘底的囊袋，用尖锐指甲刮开袋口，往饼面浇盖一层粘稠的萎黄酱液。

“圣食分发给翅人部队，其余的随我呵。”

“嘚啵！”辛格墓仰头应答，身体就这样跪着退移到人影里。

不净的山风下，干硬的轮回饼在神黩人的啃咬中嘎吱作响。

龙珥轻呼：“飨食开始了！”

啃食落下的碎屑被风吹走，吹到李缸身旁，与高俅擦肩而过，飘着酸酸的腐味。

“呜哈！”“喔哈哈！”

吃下轮回饼的人突然惊嗥不止，躁动地肆意冲跳，灰油油的翅膀疯狂扑打，直往天空里钻。

“这定是轮回饼的副作用，为发泄暴增的充沛精力，只好飞至云霄，以免忍不住撞进任何有洞的地方。”龙珥推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