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都没睡着,只得天一亮就起床,光着脚径直穿过庭园。草叶上挂着露珠,湿漉漉的,双脚冰冷。街两边我都望了望。空无一人。我抓起邮递员扔在门前的报纸。拉蒙特发了一篇有关巨人城市公园竞选活动的报道,不痛不痒的。回到屋里,我煮着咖啡,决定妥协,就算是为了老爸。我不去市中心,要到麦克那里去完成那部片子的编辑,可能要两三天时间;然后再考虑究竟咋办。清洗茶杯时,只见一辆红色的本田转过街角。车停后,大卫从里面下来,穿着休闲牛仔裤和绿T恤。我的脉搏顿时加快。他还没敲门,我就把门打开了。
“这趟旅行怎么样啊?”
“很不错,”我撒谎道,同时跨出门外。“回来就不爽了。”我说了父亲的遭遇。
他一脸震惊。“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什么也不能。”
我考虑过告诉他那辆卡特拉斯的嫌疑。可是,除了那封简短的电邮,大卫对砸脑袋一无所知。他没必要卷进来。
“他还在医院里吗?”
“还要住一天。”我走过去卷开浇水的软管子。“真的,他没事儿。”
他点点头。接着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然后——
“那天我去了钢厂。”
“艾弗森公司?”
“就是昨天。还围着铁丝网。我翻了进去,逛了一阵;透过窗子向里看了看。”
我打开管子上的开关,想象着他从尘土中爬行而过,一个小男孩探索禁区的情景。——我差点儿笑了。
“你知道吗,非常奇怪。我几乎感受到了我母亲就在现场。因为就在那同一个地方,她度过了如此之久的时光。”他双颊泛红,两眼放光。我只得把目光移开。“艾弗森白手起家,能够做到那么大,绝非泛泛之辈。”他一脚跨过软水管。“你一直在调查他。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我把水管喷头对着凤仙花。“不知道。如果你问我,我的回答就是,他有点儿像那种20世纪的强盗式资本家。”我调整了一下喷头。
“你有没有他的照片?”
我一下握紧了水管。“你知道的,我应该没有。”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他究竟为什么来这儿?他已经清楚地表明想要与我有什么样的关系——或是不想与我有什么样的关系。我并不擅长做“朋友”。他应该返回费城。我抬起头。“大卫,有一些——”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心思,立即打断了我的话。“艾利,我来这儿不是为了这些。”
终于转入正题。女友?未婚妻?
“我想解释那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