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里克·菲尔德,我才再也不会一想到牙根管手术就不寒而栗;当然不是因为从墙背后的喇叭里飘荡而出的经典摇滚乐,也不是因为那幅罗伯特·雷德福1年轻时的画像——其悬挂的高度与椅子齐平,更不是因为他先让你戴着特制眼镜观看录像时趁机在你的嘴里开动牙钻——而是因为他医术高超,用药精妙。
不过,第二天早上我到诊所去找他,并不是要看牙病。
蕾切尔睡了以后,我就竭力想着怎样才能证明莱尔与保罗之间有私情。他俩在哪儿幽会呢?钢铁厂附近是东区,没有几个旅馆,至少没有适合保罗·艾弗森的。莱尔也不大可能把保罗带到泰特曼她自己的房间里——太多的眼睛窥探着那儿。他俩的关系究竟是在何处发展并维持的呢?我满屋踱着步子,想把所有的思绪都集中起来,差不多午夜才想出主意。
我拨通爸爸的电话。
“艾利,你知道现在几点啦?”
“我知道你没睡着,对不对?”
“没有,不过——”
“很抱歉,爸爸。但我急需了解一个情况。菲尔德现在是什么情况,就是道格拉斯大道莱尔住的那家公寓的老板?”
“又是莱尔?”他叹了口气。“什么事?”
“就是把道格拉斯大道的那间公寓出租给莱尔的人,他还在吗?你说过他叫菲尔德。”
“不知道。”听筒里飘来一串轻柔的单簧管乐曲声。“不过,我可以问问马弗。他家以前就在那一带搞房地产。明天给你回话。”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煮咖啡,老爸就来电话了。“菲尔德早就死了,不过,马弗说他有个儿子在诺斯布鲁克,好像是个牙医什么的。”
“不就是那个里克·菲尔德,给我做根管的吗?”
现在该明白我所说的“犹太地理学”什么意思了吧?就因为这,里克的诊所还没开门我就进去了,而且也没有预约。
从里克·菲尔德的玩具与穿着判断,可能会觉得他属于追逐时髦或是追求非西方的精神信仰、医学与生活方式那种人——李维斯牛仔裤,白色的外套里面配花衬衫,拖鞋、或者是挂着金链子的名牌鞋,指甲打磨得光亮无比。其实这两种人他都不是。六十五岁左右的里克,尽管身材瘦小得像个赛马骑师,却声称在大学里当过划艇队的艇长;头发稀疏短浅,灰白而卷曲。不过,他开朗乐观,爱说笑话,眼里总是笑意闪烁。
护士把我领到后面一个小房间,里克弓着脊背坐在电脑前,白大褂沐浴在显示器的微光里,屏幕上是五颜六色的图像和大段大段的文字。
“早上好,里克!”
他猛地抬起头来。“艾利!”他大吃一惊:“你没预约吧?”
我摇摇头,凝视着显示器。
他急忙关闭网页,脸红到了脖子。
色情网站。肯定是。
“抱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扫视了一眼屏幕,然后看着我:“实际上——”他清了一下嗓子——“我在阅读。”脸色变成了樱桃红。
“阅读?”
“这个科幻站挺不错,还可免费阅读。”他耸了耸肩。
“我有点儿时间就会登陆。”
好这一口还到了如此地步!
我不禁笑了。“很抱歉擅闯禁地;我只是想问一个有关你父亲的问题。”
他退出了该网站。“他的什么事?”
“他曾经在郎代尔有房产,对吗?”
“对啊,我妹妹出生以前,我们一直住那儿。”
“你还记不记得道格拉斯大道那处公寓?四层的红砖楼,前面有圆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