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京一年,许多关键部门都已换了人了,甚至包括中书省、门下省,也换上了由祁王保举的人。
现如今的朝中,四成中立派、三成祁王党,两成妘萧氏的人,最后一成才是明确站在晋王这边的。而晋王这边,也多是其母族姚家先前被贬后起用的旧臣,势头并没有那两家厉害。
但一想到她从废帝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到现在也才一年,朝中能经营到这个地步也是不易了。
况且,晋王一党虽在朝中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但在京城之外,还有手握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的姚苏锦、姚苏兰姊妹两个,以及让人无法忽视的安东都护府忠毅候一派。
姜严著暗中盘算了一番,明白了姬燃的打算,她一面在京中处处示弱,一面加强对地方的掌控力。
但她仍然觉得,同样是争储,这路要比废帝在时还要难走。
她始终想不通,姬燃为什么要先联合祁王除掉废帝。她总觉得,这其中的原因,将会是最终储位之争的关键。
到了姬承满月这天,全京城达官贵人的香车宝马,将随园门口的长街堵了个水泄不通。朝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全都来了。
晋王府甚至只能临时征用了与随园相邻的一处皇家园林,用于招待这些贵客。
姜严著自然在邀请之列,还可以再带一位伴,因知意回西域去了,她便邀请了鸾镜儿一起到随园赴宴。郡公和妫云氏是早就出门过去了的,所以姜严著另外与鸾镜儿一起坐了车,往随园来。
姬燃因产后身体还比较虚弱,所以只在大家都到堂屋喝茶时,亲自抱了姬承出来给众人看了看,便又回里屋去了,外间只留了姚妈妈和管家等人接待。
姜严著因先前日日都来,也就没去堂屋凑热闹,只携了鸾镜儿到花园里散步。正走到一处廊下看养在院中的仙鹤,忽有执事人来找姜严著,说郡公太太有事找她。
她只好回身跟鸾镜儿说道:“你在这里看罢,我去去就来。”说着便随那执事人去了。
这边鸾镜儿正看到兴头处,从回廊另一头走过来几个男人,锦衣玉带,举止轻浮,不知是哪家膏粱纨绔。
那几个人走到近前,也瞧见了站在那里的竟是鸾镜儿,她回头一看,原来领头的那人正是光禄寺少卿长男。
那人在今日贵人云集的场合,身份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在鸾镜儿面前,他却能摆起公子哥谱来。
虽然知道她颇受晋王欢迎,时常也来随园走动,又是小姜侯的义妹,身份今非昔比。但这起人一向是以出身论人,只看她如空中楼阁,其实不过戏子而已。
“原来是镜娘在这里,我听说你一向清高,从来不到人家走动。上回我打发人请,一口就回绝了。”那男人一脸嘲讽的笑着,“没想到如今攀上了王府,也可以走得频繁。”
像这样货色,鸾镜儿本也懒得应付,淡淡地看了那几个人一眼,回身就要走。
不想从那几个人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前面可是姚鸾姚姑娘么?”
她回头一看,正见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着云母白窄袖金丝蟒袍,腰间一条翡翠玉带,头上戴着一顶白玉冠,神清骨秀,姿态闲雅,正是燕安王世子姬夕。
他又快走了几步,越过方才那几个人,朝鸾镜儿拱了拱手。以他的身份,这有些于礼不合,但这里非正式场合,鸾镜儿也坦然受之,看得那几个男人目瞪口呆。
鸾镜儿只是抱拳回了个礼:“世子邸下,这一向少见。”
“自从上回病了一场,这两三个月都懒待动。我听闻善义班入秋以来,又开始场场爆满,也就是看晋王的面子,你才能抽空来走走。”
他手里摩弄着念珠串,斜眼看了那几个男人一眼,“就连我的园子,还怕玷污好戏,不敢劳动尊驾。也不知旁人能有什么好所在,配得上姚姑娘走一遭?”
那几个人听姬夕这样说,不好回嘴,讪笑道:“世子说的是,原是我们唐突了。”说完便要往一旁走开,不想迎面又撞上往这边来找鸾镜儿的姜严著,又是一阵作揖,“见过小姜候。”
他们几个抬头见姜严著一脸嫌弃,不敢久留,匆匆都去了。
姬夕见她来了,忙换上一副灿烂笑颜:“见微妹妹,别来无恙。”
姜严著许久没见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哟,司晨哥哥皮肤愈发白皙了。”
姬夕低头一笑:“这一整个夏天,都没怎么出屋子,可不更白了。”
姜严著也笑笑没说什么,走到一边拉起鸾镜儿:“走吧,席快开了。”
祁王是在开席前,才来到随园的,姬燃亲自走出正堂来迎。祁王恐她在堂外着了风,忙扶她进屋。当着众人,这两人上演了好一幅叔姪友爱的画面。
开席前,姬燃又把姬承抱了出来,祁王接过来抱在怀内,逗了好一会儿,才交给养娘。姬燃这时才吩咐开席,众人按品入座,热闹到二更方散。
回到鹿园,姜严著见院中树上挂了个笼子,里面是一只海东青正在打盹。她走进一瞧,果然是送信来的,她吩咐过执事人,若有海东青飞来,只管先放笼子里。
她从那大鸟腿上取下一根树枝粗细的信筒,展开一瞧,是长安飞来的。信上写着,姒孟白已带马队到了长安,再有三日,即可到达洛阳。
她心中一喜:“好,好!这时间赶得正正好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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