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囚房里的用品全砸得稀烂。连厕所的洗手台,也被她用那把铁椅砸碎了,她的铁椅则歪七扭八,和满地的碎片混在一起。抽屉里的物件全都摔落在地上,所有能拿得动的东西全被摔向墙壁。麦当娜的海报被撕得粉碎,散落一地。
她被关入专为闹事囚犯设计的隔离房,但她的怒火持续到半夜仍未歇息。
“她是怎么了?”监狱长问。
“天知道,”一个警卫打着哆嗦说,“我早就说应该把她移送到布罗德莫。我不在乎精神科医生怎么说,她已经丧心病狂了。他们不该把她留在这里,要我们来照料她。”
她们听着囚房里传来的咆哮声,“贱人!贱人!贱人!”
监狱长蹙眉,“她在骂谁?”
警卫满脸惶恐,“我们当中的一个吧,我想。我希望能把她调走。她吓死人了。”
“明天就没事了。”
“就是这样我才怕她。她根本就是喜怒无常。”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你有没有注意到,她捏的那些泥人都没有受损,只有一个被她捏碎了?”她苦笑了一下,“还有,你有没有看到那对母子塑像?那个母亲在掐孩子,天啊。太可怕了!那应该是圣母抱着耶稣才对啊。”她叹了口气,“我该怎么跟她说?如果不安静下来就没早饭吃?”
“这一招一向很管用。希望继续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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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雕刻家》九(1)
第二天早晨,比预定行程晚了一星期,罗莎前往拜会一位道林顿区社会福利处的主任书记。他望了望她浮肿的唇角和墨镜,似乎不以为奇,她这才知道,像她这种受虐妇人的模样,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她自我介绍后坐了下来。“我昨天打过电话。”她提醒他。
他点点头。“你说是六年前发生的问题。”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我得强调,我们恐怕帮不上忙。最近的案例已够我们忙的了,实在没有时间追查以前的案例。”
“不过你在六年前已经在这里任职了吧?”
“到六月就满七年了,”他仍满脸漠然,“那恐怕也没什么帮助。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你的个案。”
“你不可能记得的,”她歉然地说,“我在电话中说得太过笼统。我是个作者,正在写一本有关奥莉芙·马丁的书。我必须找个她在这里工作时认得她的人聊聊,不希望在电话中就被一口回绝。”
他闻言似乎开心了些,或许是因为这个案例不用操心争取消费者福利。“我只知道,她是在走廊尽头工作的那个胖妞。直到后来看了报纸,我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和她谈过的话,加起来顶多十来句。或许你对她的了解比我还多。”他把双臂环抱在胸前。“你应该在电话中就说明来意,省得白跑一趟。”
罗莎把笔记本拿出来。“无所谓。我要的是人名,曾和她交谈过的人。这里有人工作得比你久吗?”
“有几个,不过都和奥莉芙没什么来往。在案发时曾有些媒体记者来打听过,可是没有一个同事肯承认和她有交情。”
罗莎感受得到他的戒心。“这也难怪,”她打起精神说,“或许那些小报只是想挖些骇人听闻的独家消息,‘我握过怪物的手’之类的。只有喜欢曝光的人或白痴才会让那些小报借此畅销。”
“你的书就不会畅销?”他冷冷地问。
她笑了笑。“与报纸相比,我的获利微不足道。”她把墨镜推到头顶上,露出她的黑眼圈。“我老实跟你说吧。我是被一个经纪人硬逼着,才一头栽进这案子的。我原本对这件案子没什么兴趣,打算和奥莉芙会面后就放弃这个题材的。”她望着他,铅笔在手指间转动着。“后来我发现奥莉芙很有人性,蛮讨人喜欢的,所以就继续做了下去。我访谈过的每一个人,答案都和你大同小异。他们都和她不熟,从没和她谈过话,只知道她是个胖妞等等。光是从这个主题切入,就够我写一本书了,受到社会的摒弃后,一个不受欢迎的孤独女孩如何迁怒于嘲讽她的家人。不过我不打算这么写,因为我认为那不是事实。我相信其中另有隐情。我相信奥莉芙是无辜的。”
他颇觉意外,也换了个脸色。“我们在听说她做了这种事后,也觉得很震惊。”他坦率地说。
“因为你觉得那不像她的为人?”
“完全不像她的为人。”他回忆着,“她工作勤奋,比其他人聪明,也不像其他人只眼巴巴地等下班。她虽然没什么雄心大志,不过做事很可靠,也积极进取,而且从不搬弄是非或卷入公司内部的派系之争。她在这里工作了大约一年半,虽然没有人自称和她交情深厚,可是她也没有树敌。她就是你想找人办事时就会想到,也会放心交给她去办的那种人。你了解我说的这种人吧?”
她点点头,“很无趣,但很可靠。”
“简单地说,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有没有和你谈起过她的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