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是想和你道歉。”
他一向寡言,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今天这些话他在心里想了很久,也反复练习了几天,结果到了裴妙妙家门口,季之衡的嘴巴又像沾上了胶水。
“还好你搬家了。”季之衡笑了一下,庆幸地说:“这里离我家挺近的,刚好可以顺路把琴偷出来。”
他重新把那把琴拿起来,说:“多亏了你,我才能在时隔十年之后,有勇气碰它。”
季之衡这次没有闭上眼睛,清澈而黑的瞳仁紧紧盯着裴妙妙,悠扬的旋律再次在花团锦簇的花房中响起。
简单的节奏,将小提琴的灵秀与华丽尽情展现。
这首爱之喜悦,是季之衡还是小小琴童时,学会的第一首完整曲目。
一曲终了,两人都沉浸在这把琴完美的音色中,谁都没有说话。
浓黑色的夜幕下,好像只有这座亮着微弱灯光的玻璃温室,茕茕立在夜空之中。
季之衡把琴收起来,对裴妙妙说:“亲耳听到乔安森给我的评价之后,我消沉了很久,那种长久以来,因为外人的赞美而重新建立起来的自信,彻底消失。”
不是不可置信,反而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情终于迎来了终结。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不甘心。
无法排解无处释放的压抑。
“那是为了热爱而付出的日日夜夜。”他伸手擦了一下眼睛:“原来付出不会带来回报,而是带来痛苦。”
季之衡想,那好吧,等到高中毕业就放弃。
“但是你出现了。”他说:“我想得到乔安森的认可,哪怕是一次。”
季之衡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坦然面对,跟自己和解。
“他那张永远面无表情,视他人的音乐为狗屎的那张高高在上的脸,因为曾经鄙夷过的人演奏出来的曲子而震惊错愕的样子,一定很好笑吧。”
季之衡说:“很中二吧。”
“哇。”裴妙妙忍不住叹道:“确实有一点。”
她伸手揉了揉季之衡的脑袋,在白发酷哥的怒视中粲然一笑:“但是为什么不呢,这就是青春啊!”
她呜呜呜地:“我都要热血沸腾了。”
“为了季之衡!”裴妙妙握拳锤在他脑袋上:“让我们一起去打爆他的头!”
季之衡捂脑袋:“呜……倒也不必如此,原来你还有这种热血笨蛋的一面吗?”
……
她把季之衡送到门外。
他上车后忸怩地看着她:“所以你原谅我了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