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胡六五心中却另有想法,他的货虽然不曾被损失过,但却有许多货浸过了水。这些被浸湿的货不及时烘烤就会霉坏变质的。到那时,陆老板真的还要他的货吗?
而陆长子心中也有一番主意,他认为还是继续与胡六五买卖,利用胡六五运锡货去潮州,一路上就是有亲王爷的人来查,因运货之人不是他自己,就是吉利。而他可以运着胡六五的货从另一条路转到潮州,再从胡六五手中将货换回,然后将锡货送与耿精忠王爷的手中,算是与耿王爷打赌赢了。然后拿着这些货银和赌来的银子都买洋枪洋炮,有了洋枪洋炮回到云南,死罪总可以免的。
当前最主要的是为了活命,其余的事都不重要了。还有眼前一事就是胡六五的货物已经浸水受潮,如不及时补救,只怕要坏掉,如果能向何公馆提出要求,能让所受潮的货进烟草烘烤房去烘烤,那就好了。看来胡六五也不想改变与他的合作,只是见了何老板后他又将怎样的态度呢?一想到这里,陆长子笑了,他在心中说:“没有人能滑过我的眼睛,也没有人能玩过我的手段。我是信的过这个胡大炮,嘿嘿……”
因为他明白这个胡六五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人,到时候,他只要将胡六五一激怒起来,这个胡矮子一定会跳起来,根本就不会把何家的势力和恩惠放在心里的。这么想后,他又瞟了胡六五一眼,见他神气十足的样子,心里更放心了。这会儿见何老板还没出来,想与胡六五再闲谈闲谈,又觉得不必再说什么,想想言多必失,何必让胡六五知道自己的心事呢!
当二人正在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只见门前站着一位貌美女人,她身材欣长,亭亭玉立。很明显是因为堂内坐着两个男人的原因,使她却步不前的,似乎在那里怔住了,又被进来的丫环扶了她一把才勉强地走了进来。
胡陆二人都在心中惊道:“醉花女,这是醉花女?怎么何老板约了我们来,却是醉花女来了,而且还这么退退缩缩的,难道还不知道我们俩是胡老板和陆老板吗?”
陆长子心中叽叽咕咕了:“我在王宫就听说过何公馆有一个醉花女,才智双全,美貌无双,有人曾见过她,悄悄地告诉我说全王宫没有一个可比得上她的美貌。我也有十几个娇丽的女人,却没有一个称心如意的,为了这种心愿我才冒着险盗出锡货与耿精忠王爷打赌,希望他能为我作主说媒,能说动亲王爷同意与何公馆结亲,也能劝说何老板嫁醉花女给我。当初是传闻,此时见到了她,果然美丽,有所有女人没有的风韵情调,这样的女人,我真希望能娶进宫去。原来我还以为很难见到她,今天真是没有想到就这么让我给撞见了。看来,人的运气真是无法去估量了,虽然见以了她,我到要见识见识她是何等一样的人……哎呀呀,慢着,这里只怕是什么圈套吧?想想我和胡六五多少得罪了何公馆,难道这里面是不是何老板和醉花女在玩什么高明的主意?”
这么漂亮的女人,使游过许多地面见过许多歌妓舞女的胡六五也惊异不止。他也是久闻此女美貌的,因而羡慕此女才窃夺了刘进忠总兵送给吴三桂的货礼来见何老板的。当初他是准备将这些货算作求亲礼送进何公馆的。因为一直久等在洞庭湖之中,又听说了何公馆醉花女的聪明及利害才改变主意,决定先进何公馆做生意,没想到何老板已出外,但又久久不见回来,又见吴三桂在追查被盗失的货,他感到自己的处境也是十分危险,不管怎样,先把这些货尽快脱手才对。所以他对何公馆做生意还是与陆长子换货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脱身。现在见了醉花女,他的心又活了,血又涌动了……
陆长子紧张的情绪使胡六五又不安,他对陆长子观察起来,他要找到陆长子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听说他也为醉花女动过心:那次是在烟花妓院酒宴上说的,难道陆长子也想吃……
陆长子越来越清楚地看见这个女人媚美中带着一种时尚的新品味,不是深闺中那种品味。瞧她那笑容,如此甜美。在王宫从没有哪个女人能笑的这么好看,王宫中的那些女人的笑都一脸的呆板。现在瞧这女人,那种眼神;眼睛是勾魂的动人;而王宫中从没见过女人们有这样的眼神。
这女人只因连连朝这二人顾盼,使陆长子的心都狂跳了。而胡六五却表现一种拘束不安来了。
奇怪,胡六五是久经嫖场的老客,怎么会有这种局促来呢?这真是笑话了,为什么?为什么!胡六五连自己都找不出原因了吗?不,胡六五清楚地知道,他的拘束是醉花女的名气,醉花女的财资,醉花女的聪明,醉花女的人品,相比之下,他算什么。此时这女人又在左一眼右一眼地望着陆长子,这明明拿他与陆长子比,他知道高矮一比自己输了,陆长子个子高肤色白净,自己矮而肤色黑,这黑白一比自己更难为情,还有那让人讨厌和一见倾心的容貌,他更惨不忍睹,他脸皮粗糙多孔让人一见恶心。现在,为了避开自己的不足,他要避开这女人的眼光。就在这时,这女人丢开他们俩不看了,只把目光望着空处,又笑了一笑,嘴唇动了动,朝前走了过去。胡六五忙躲避似的一闪开,他以为这女人要招呼他们坐下。但是,这女人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并没招呼一声。
胡六五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女人是来谈生意的,她朝陆长子和我看,那双眼睛如电一般闪着并不是看谁长的英俊可爱,只是辩谁奸滑忠厚而已。产生拘束不安心态只是自己,自己想着这女人已久所以见了她才有此病态。如今我是来做生意,并没有来谈情说爱比美貌,我又何必要拘束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