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回事,灵的灵的。”
林晗眼巴巴瞧着他的灯,道:“不公平,我也要看。”
卫戈对他这娇纵性子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哎,你呀……”
林晗捡起他塞在花心里的纸笺,缓缓展开,上书四字:长相厮守。卫戈索性也瞧了他的,同样是四个字:长命百岁。
彼此心照不宣,却都暗想,要是这两个愿望同时实现,那该有多美好?
年年岁岁与君共,百年之后,合为一坟。魂魄化作双飞蝶、连理枝。
莲灯放入水中,随波逐流,与万千灯海汇合,在深暗的夜里长明。
河畔冷风刺骨,林晗垂着头颅剧烈咳嗽。卫戈揽着他的肩背,解下自己的斗篷,罩在林晗身上。
“快午夜了。南郊报恩寺要敲钟了。含宁,我们回家吧。”
林晗从黑斗篷里探出脑袋,道:“这么晚了还有人上香?”
“送灯夜去寺里上香是旧俗,雪麓川那边还有夜间庙会,禄州人祭奠亡故亲友的。你身子不好,别去凑热闹。”
林晗听话地点头,与他一块往王府走。走到南市口,碰见几个心急如焚的手下,便搭乘马车,飞快往府里赶。
回到郡王府恰是深夜,天空中散着几颗寂寥的星子。南郊传来一阵渺远的钟声。
今夜尽兴,林晗身困神乏,洗漱一番倒在榻上。卫戈在前宅磨蹭许久,不知料理何事,蜡烛烧到一半才回寝房。半梦半醒时,林晗感觉到他掀帘上榻,便强撑着精神睁开眼缝,瞧见一抹皎洁的里衣领子。衣领敞开了条缝隙,精瘦肌肤若隐若现。
他浑浑噩噩睡去,陡然被人搂进怀中,后背贴上一副滚烫的身躯。亲吻不断落在脖颈,雨点似的,又急又密。
床幄里温暖如春,林晗懒洋洋的,不愿动弹,偏过脑袋敷衍回应。卫戈在他耳畔说话,嗓音远远近近,似幻似真。
“身子好些了吗?”
林晗心神疲惫,却知他话里何意,恍惚道:“怜惜点……”
他一下子便被掀翻,仰躺在榻上,呻吟一声,腰间一重。
蜡烛扑朔,林晗迷糊地转过脑袋,望见他摆在书案上插瓶的梅花枝。梅花开得真好,每一瓣都因春意舒展了,在微风里颤颤悠悠。
他也好像化作了一朵花,攀在峻峭枝头,随着春风徐徐展开,翘首承接雷霆雨露,怒放着,瑟缩着,浓艳芬芳。
头一回太快太急,久别重逢,骤风暴雨。接下来的几回才得以细嚼慢咽,品食着彼此,甘美如饴。
灯烛燃尽,室内沉入寂寂的黑暗。卫戈汗涔涔的手臂紧拦在他胸前,林晗的指头拂过那些山脉似的肌骨,低喃道:“明明年纪比我小,长得这么高大?”
卫戈在他身后餍足地笑了声,带着鼻音。
“上天让我来做你夫君的。媳妇──”
他埋在他颈侧亲昵地磨蹭。林晗痒得缩起肩膀。
“哎。”
屋子里静了一瞬。卫戈忽然道:“好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这样叫你。”
“又没人不准你叫。都让你……那个了这么多回,叫几声无伤大雅。”
“等你做回天子,也能叫?”
卫戈突然执拗起来,“你以后,会不会三宫六院……”
他抓着他的手,道:“含宁,君臣身份悬殊,你我不会渐行渐远,形同陌路吧?”
林晗被他问得不知所措,陡然想起他赶了他那么多回,最后一次决然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为谁动心。
兜兜转转,他还是这么爱卫戈。情意分毫没有随着时岁消退,反而更浓烈了。不由自主,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