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摆摆手,小厮提着一桶水浇在龚小娘脸上,龚小娘迷迷糊糊地苏醒。
痛到已然麻木。
“还不说,就把你的皮剥下来。”老夫人像是地狱恶鬼索命般提醒龚小娘,“干脆地死和受尽折磨而死,你选一个。”
两行浊泪从龚小娘眼角滑下。
她的指甲只剩下两个,双手被血浸透。
十指连心。
痛意像烈焰那般灼烧着她全身。
“我说……”她疼得没力气发声,老夫人就命人强行给她灌下参汤,“宣哥是我在进侯府之前……和……和同村的……未婚夫共度一夜后怀上的……我骗……骗你们说是早产……其实……不是……”
果然。
老夫人悬了几日的心瞬间落下。
她的女儿和叶鸿宣不是同父异母,并未有悖人伦,她的两个孙子也是健康的。
担忧焦虑过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愤怒。
龚小娘的胆子居然这么大,怀着别人的孩子也敢爬先侯爷的床!
她骗了侯府整整三十七年!
这个贱妇!
竟让这个野种坐上了定远侯的位子,这对侯府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啊!
“叶鸿宣,不是先侯爷的血脉?”
老夫人猝然抬首,柳氏正站在厅外,神色恍惚。
她这几日陷入了痛苦与绝望,觉得自己和叶鸿宣结合是遭了天谴,整日整日地不睡觉不吃饭,连铺子都拜托给了叶云微打理。
方才蓁宝硬拉着她过来,正好听到龚小娘供认了事情的真相。
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
老天爷还真是荒唐。
她因为商女出身被冷嘲热讽了三十几年,同叶鸿宣成婚后一直自视甚低,甚至一度认为自己配不上他,嫁入侯府是叶鸿宣的恩赐。
她因出身而自卑,小心翼翼地讨好侯府所有人,就连在看出叶灵娇是叶鸿宣的私生女后,也毫无底线地接受。
若不是知晓叶鸿宣为了和薛氏在一起,不惜下毒害她和儿子,她估计不会决心反抗叶鸿宣。
等她终于在蓁宝的帮助下,从最卑贱的商女一跃而起成为皇商后,命运却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她居然是先定远侯的女儿,而叶鸿宣是姨娘和野男人生的野种。
真是可笑。
“致遥……”老夫人走到柳氏面前,想摸摸她的脸又怕柳氏抵触,字斟句酌半晌,“你可以放心了,你并未做错什么。”
柳氏神色复杂地同老夫人对视。
她想破头也想不到婆母竟是自己的亲娘。
她的确敬重婆母,可真相大白后,她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亲生母亲。
她从未期盼过母爱,在嫁给叶鸿宣后,只恭恭敬敬地对待嫡母,不曾奢望与她亲密相处。
“我这些年日夜期盼能找到你。”老夫人苍老的眼眶含泪,“念经诵佛不敢有一日懈怠,就怕佛祖发怒,让我一辈子也找不到你。”
千辛万苦找了几十年也没有结果,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信仰上,成了虔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