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哒!”蓁宝弯起明亮的眼眸,“我又不喜欢读书,当然是没人当我的先生最好啦!”
在闻人琢愣住的视线中,蓁宝嘿嘿一笑,“京城的好多好吃的我都吃腻了,听说荆州的美食也很多,我要换换新口味。”
闻人琢无奈地摇摇头。
蓁宝姑娘还是那么喜欢开他玩笑,从第一回见面开到今日。
不过谁叫她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呢。
“闻人先生,你这次衣锦还乡应该会有很多亲戚来恭喜你吧?”
闻人琢思忖片刻道:“应当不会,我许多亲戚都同我断了往来。”
他八字穷命会影响到与自己亲近的人。
若是没记错,他还有三个伯父、两个姑母,四个舅父以及一位姨母,还有七七八八的亲戚都忘了,不过他打小就没见过他们,自然没什么印象。
亲戚们害怕他的穷命,就连祖母的葬礼也无人敢来吊唁。
此次回乡当官,他本不打算回村庄,但祖母的坟茔还在老家,他想给祖母迁坟,况且给桑念姑娘添的妆还未送出去,也还未庆贺桑姑娘成婚。
早就得到消息称状元郎要回乡,荆州的地方官早早就等在了闻人琢村口,一见到队伍就喜气洋洋地敲锣打鼓放鞭炮。
吵得听觉灵敏的蓁宝耳朵疼,连忙用小短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不止地方官,荆州大部分有空的百姓都来了,就为了一睹状元郎的风采。
“这便是咱们荆州连中三元的骄傲!”
“不止连中三元,状元郎在咱们荆州的县试、府试和院试中都得了头名,真真正正的连中六元!”
耳尖的蓁宝听见了,猛地回头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神询问闻人琢。
闻人琢打着哈哈道:“侥幸罢了。”
蓁宝模仿裴行简挑眉调侃道:“闻人先生真是深藏不露哇。”
闻人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红色的状元服把他的脸衬得更红。
“状元郎年轻还未娶妻,模样又俊朗,听说闻人家的亲戚早就同他断绝了关系,真是有眼无珠。”
“有这般会读书的孩子,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要送他去书院啊,那些人可好,听说状元郎祖孙俩做生意失败,都快饿死在路边了,老太太跪着求儿子们给他们一口饭,那些个不孝子连门也不肯开,大冬天的,老太太差点冻死在外头。”
“对呀,也是因为那回挨了冻,老太太落下病根,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那时状元郎才六岁,靠写文章赚来的微薄银两给祖母办了葬礼,守孝的只他一人。”
“这些年,老太太的儿女就连清明也从未去老太太坟前看过一眼。”
乡民的议论传进闻人琢耳朵。
他不可遏制地想到家中破产后,数九寒天,祖母紧紧抱着他用身体给他取暖,乞讨得来的馒头全给他,还骗他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祖母挨了许久饿,又在乞讨时被恶霸打了一顿,他在破烂的家中等了祖母许久,找出去时,却发现祖母倒在门前,已无气息。
他喊了祖母许久,祖母未能再回应。
只有紧紧藏在怀里的半个馒头能感受到一丝热气。
闻人琢强行忍下眼中的酸涩,骑着马回到那个断壁残垣的家。
原本冷清的家中却来了不少人。
一见到他就纷纷凑了上来。
“小琢,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二伯!”
“我我我,我是大姑!”
“状元郎,真给咱们闻人家长脸!”
“可算回来了,知不知道舅父盼了你好久,想得直掉眼泪!”
这些争先恐后往前挤的都是闻人琢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