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俯首用发顶对着蓁宝。
“我姑母离开皇宫去护国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认真悔改,之前仗着姑母的疼爱任性妄为,还将自己的不愉快发泄在小狸奴身上,伤害了它们。”
她闷闷说着,忽而抬起头眼尾带笑,庆幸道:“幸好花花找到了你这个好主人,不用担惊受怕地跟着我,蓁宝妹妹,我日后能不能去府上看看花花,我想同她道歉。”
蓁宝挖着耳朵,“花花说她没空。”肚子一直在咕噜咕噜叫,受不了了,必须快些找到爹爹。
蓁宝抬腿就跑,长宁见状扑上去抱住她的胳膊,抱得紧紧不肯撒手。
“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我在宫里没有朋友,求求你听我说说话好吗?”
蓁宝忽地抽出手臂,力度大到直接把长宁掀飞。
长宁腾空后重重摔下,幸而草地够柔软,这才没有伤到骨头。
她坐起来,委屈地看着蓁宝。
蓁宝却不为所动。
“你好烦呀,以后不准跟我说话。”
蓁宝飞快跑走,掀起一阵尘烟。
长宁缓缓沉下目光,怨毒道:“给脸不要脸,看你还能狂到几时。”
皇子封王后须得搬离皇宫住进自己府邸,但裴定骁在宫里是有自己的寝殿的。
裴铮继位时年岁尚幼,又接连失去母后和父皇,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必须抱着皇叔的胳膊才能入睡,裴定骁陪了他许多个夜晚,为着便利直接宿在宫里,有时裴铮舍不得他,他甚至会在宫里住上小半个月。
蓁宝找到裴定骁寝殿之时,裴定骁半躺在榻边,脑后枕着左手,右手放在曲起的单膝上,另一只腿懒散地垂着。
日光透过繁杂窗格斑驳地洒在他挺直的鼻梁和狭长的眉眼。
蓁宝咽下愤怒的质问,轻手轻脚走过来,盯着裴定骁的俊脸看了许久,随即伸手──
大力地捏住了他的鼻子。
“装什么帅呢,说好要给我吃茯苓糕的,你居然耍诈玩失踪,还不让哥哥们给我好吃的,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过分的爹爹!”
裴定骁握住蓁宝的手拿开,解救自己苦命的鼻子。
缓缓睁开眼,瞳孔是淡淡的琥珀色。
牵着蓁宝的手指向殿内的茶案。
白瓷云纹盘内,静静躺着两块洁白的茯苓糕,像是已经等待能将自己吞吃入腹的人许久。
蓁宝抹了把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扑过去,嗷呜两口吃完了糕点。
馋虫稍稍得到缓解。
扭过头,裴定骁再次合上双眸,淡淡的疲惫从他周身蔓延开来。
爹爹肯定是很早就来帮裴铮处理政务了。
她知道,爹爹特别不喜欢处理这种繁杂的事务,大事小事夹杂在一块,有的大臣无聊到连今日大便通畅都要写上去。
不过能在奏折上写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代表大景国泰民安、各州县百姓们安居乐业。
可是爹爹明明更喜欢驰骋疆场,无仗可打就在家里面练练剑、督促她减重什么的(虽然她想轻就能轻,但是不忍心让爹爹克制她饮食的努力白费)。
都这样了,还有官员怀疑爹爹心怀不轨,觊觎皇位,会对裴铮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