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黄色的灯光,从门左边房间的软百叶窗间流泻而出,这道孤独的光路,正投射在湖面中央。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嘴里塞着一支熄灭的烟斗,用牙齿把它嗑得直响。
“一定是波特的某个下属还在这儿,”他说着,顿了一下,“不过也不一定。划根火柴看一看,有没有新鲜的脚印……”
“雪正在湮没它们呢!……”詹姆斯·本涅特浪费了几根火柴之后说,“但是,看起来像新鲜的。大鞋子。我们要……”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笨拙地朝前行去,安静得连本来吱吱叫的鞋子,都没有声响了。堤道又一次埋在雪里,但他们无需保密。
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水榭的前门打开了。
“我还在想呢!……”贾维斯·威拉的声音,从门口的阴暗之中传出来,“明明看到有人在外面。没经准许就过来这边,我必须致以最深的歉意。但是,警察已经走了,门又是开着的。”
贾维斯·威拉谦逊地站在那里,头稍稍倾斜着,客厅的灯光照在他英俊脸庞的一侧,此刻显不出一条皱纹。灯光带出强烈的色彩和浓重的阴影,一条织锦门帘出现在他硬质的黑衣后面,影子的恶作剧,让贾维斯·威拉看上去就像戴了一顶黑色的假发。
“你是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贾维斯·威拉点头说,“我现在得离开了。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她仍然在——卧室里。”
听上去这个人的声音里面,流露出了好奇的语气,可惜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并没注意到。他仅仅是匆匆看了看贾维斯·威拉,就跌跌撞撞地上了台阶。
“实际上,你是我想交谈的人!……”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勉强用心不在焉的语气宣称,“先别走,进来吧!……嗯,是啊,就是这样。”
拉开客厅大门上的织锦门帘,在进屋之前,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把房间端详了好一阵子。
“呸!……”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补充了一句。
手电筒的光芒,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上晃荡,铸打而成的青铜花瓶,放在日本漆器的橱柜上,呆板的黑白色和沉闷的红色,充满了这个将要褪色的房间。贾维斯·威拉跟着詹姆斯·本涅特走进房间,静静地背对壁炉站着。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我在《铃声》①里看见过你。你不是亨利·欧文爵士②,却演得好极了。而奥赛罗是你演过的,最好的一个角色……介意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在文雅的客厅喜剧里,突然露两手吗?”
“谢谢。也许……”贾维斯·威拉缓缓四顾道,“因为是这种客厅,又有着那种主人。”
“我的意思是,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又是一个走进她客厅的人。”
“仅仅是进了客厅。”
“啊哈,那就是我所想的。我想搞清楚昨天晚上这件事情,因为,你应该是凶手到来之前,最后一个看到玛莎·泰特的人了。嗯,当你和约翰·博亨以及卡尔·雷格,带着泰特小姐到这儿来之后,你们在哪儿稍作休息?……是这儿吗?”
“不,在卧室。不过并没有稍作休息,我们甚至都没有坐下,几分钟之后就走了。”贾维斯·威拉笑着说。
“然后,当你如他们告诉我的那样,回到这里的时候,你们两个人在哪里?”
“也在卧室。我陪她喝了一杯葡萄酒。”贾维斯·威拉拍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