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有些紧张。
傅缙盯了片刻,移开视线。
她暗松了一口气,忙站起:“先沐浴好不好?昨儿都守一天了,洗了先歇一歇,咱们再去祖母那。”
傅缙点了点头。
楚玥上前帮忙宽衣解带,待他进了浴房,又打开衣橱翻出新的夹衫外衣,给搁在床头小几处。
傅缙很快就出来了,也未穿夹衫,直接和她到床上躺下。
天色已经大亮,但熬了一个昼夜的两人才开始补眠,轻手轻脚将熏笼提到床前位置,孙嬷嬷领人无声退了出去,并把房门掩上。
外头北风呼啸,室内却很静谧,冬日的窗纱很厚,糊上后不怎么透光,室内半明半暗。
楚玥被傅缙拥在怀里,暖烘烘的,她又倦怠得很,睡意很快就上来了,和他说了几句,调整一下姿势,蹭了蹭就要睡了。
她阖上双目,才有些朦胧睡意,忽听头顶的傅缙唤了她一声,“宁儿。”
“嗯。”
一只大手轻抚她的脸,微微摩挲着,粗糙却温热,“我待你可好?”
平心而论,傅缙待她真挺好的,在这个时代里,他甚至是难得一见的好丈夫了。
“那自然是好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抬了抬眼皮子。
傅缙将脸凑到她跟前,和她挨得极紧,他低声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他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出嫁从夫,你日后莫要和邓州多联系可好?”
楚玥一下子就清醒了。
傅缙是想她和娘家分割开来,要从此以后,邓州楚氏在她生命里就只是一个不甚重要的符号。
二人挨着很紧,宽阔的胸膛温热,他正如往日一般将她的脚丫夹在自己腿窝里暖着,两双眼睛对视着。
他很认真。
楚玥相信,他此刻说的这句,一辈子对她好,也是出自真心的。
但是。
她闭了闭眼。
“你对我好,我知道。只是夫君……”
楚玥摇了摇头:“父母生养之恩,怎能因为一纸婚书,一句出嫁从夫可轻易割裂呢?”
摩挲她脸的大掌停了下来,帐内气氛有些变化,楚玥苦笑,她撑了撑床,慢慢坐了起来。
离开了他暖热的身体,身上仅一件薄绫寝衣,即便熏笼火旺,还是觉得有些凉。
楚玥将双腿抱住。
“公务事无巨细耐心指点,朔风大雪不远百里来寻,夫君待我如何,我是知晓的。”
傅缙也慢慢坐了起来。
她仰脸,看着他的眼睛。
“昨儿听祖母说话时,我心里难受得紧。旁人都如此,更何况当事者?你和祖母,想必比我难受千倍万倍。”
“行恶者身负罪孽,付出代价理所应当,只是夫君,楚家也不全是罪孽之人。”
楚玥慢慢说着,声音有些涩:“人生父母养,你我皆如是,我待父母之情感,亦如同如你待祖母母亲。生恩养恩,多年慈心抚育,我怎可轻言割舍?”
她低声说:“不求夫君亲近往来,只盼能体恤我一二。”
……
他是想着和自己过一辈子了,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吧?
近来,两人相处越来越好了。
亲昵嬉闹,相处融洽,寒风大雪夤夜百里来寻,考量她的难处后一再退步,楚玥能感觉到,傅缙对自己是真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