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忽猪奎看清女子容貌后,却猛然将女人双肩一松,身子弹退出数尺,重重撞在石墙上。
咚!
忽猪奎瘫软倚着石墙,颤抖猪手指向女人,獠牙上下打颤。
眨眼间,一个巡狩师已随风钻至铁栏里,吼道:“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
另一名巡狩师也打开铁栏走进来,抖手朝忽猪奎挥了两下。
风力凝鞭,成形成影,在猪精脑门抽打了两下。
啪——啪。
爽脆利落的风鞭荡漾,忽猪奎配合着惨叫哼了几下。
这个巡狩师说道:“哥几个眼皮底下,你也敢猖狂?真忘了为何被抓?不吃打是么?”
另一巡狩师劝道:“浮光,这厮皮糙肉厚,风刃都扎不进去,别看鞭子抽它叫的欢,都是装模作样,依我看,拿刀子阉掉它得了。”
忽猪奎对此毫不在乎,仍指着女人,颤颤巍巍道:“大佬们,你们抓的什么人。”
“关你屁事。”
忽猪奎哆嗦道:“这,这他娘的,太像了。”
“像什么?”
“像风纱后的那个女人!”
※
西岭有三十九处不起眼的旧日石刻,在漫漫岁月中被风蚀到模糊不清,总有西岭阔绰的妖族出资重修,虽说这些石刻早已不是远古遗留,但上头的点缀纹饰,一锥一捶凿下的文字,并无一处曾被后人修改过,所以如今阅读起来,很容易就明白上头是记载了一位远古神明的过往。
西岭最浑脱的一位神明。
她喜好酒后看花,好骑一匹白马,风中马鬃飘扬,从风皇山顶策马而下。
山中生灵皆认得她,一位从不高高在上的神明,她是天地的最自在的风,她胸口微隆吐息之时,风儿便与山川草木亲吻。风皇山民没有谁不是真心爱戴这位神明,世上也再未出现过如她一般的女子。
万年之前,神明消逝,此地山民便守护在此,筑圣殿,塑石像,屡经战乱、泥流、地震,从未损毁坍塌。
至于圣像不毁的原因,在于祠中有祭酒、祭礼、祭典三位祭君圣人。
自从被奉为圣人之时起,他们就失去了名姓,只拥有作为祭君的称号。
而最初一代祭君圣人,本是神明的三位弟子,为了守护祠庙,他们各自传承衣钵,到了第二代时,祭君圣人们自惭学艺不精,唯恐圣像有损,便琢磨出了一个十分取巧的法子。
三位圣人每年都会在圣像周围注入风灵咒力,化成一层旋涡状的风纱,年年如此,从未断绝,甚至立下祠规,要求继任者一如既往,万万不可懈怠。
以至于时隔千年到了今日,围拢圣像的风纱屏障,凝结了数千位祭君圣人的祝福,极厚极凛,刀兵不能侵,水火不能进,万年犹不灭。
也正由于风纱笼罩,更为风皇遗像添了层神秘面纱。
不过千年之后,风皇山民都知晓祠中有座圣像,却不清楚神明容貌究竟如何,即便是当今三位祭君圣人,也对风皇姿容一无所知,以至于不少远游之人,误认为祠中所供奉的,乃是一团风影,而并非是远古圣像。
千年光阴长河中,曾有一位祭典圣人,对这个状况苦恼不已。
圣人觉得此举实在荒诞,哪有到了圣祠,却瞻仰不到风皇圣像之理?
可他既不能违背祠规削薄风纱,又不敢强行钻进强悍无比的风纱中一睹风皇真容,就借职务之便,定立了个新规矩:
但凡被巡狩师捉到的囚徒罪犯,皆可到风纱前,接受“风之审判”。
换言之,只要犯人能走入风纱,瞻仰到风皇容颜,再活着走出来,那么意味着得到了风皇的宽恕,即可判为无罪。
法令一出,囚徒们狂喜至极,然而他们不是被风纱绞碎血肉,便是被甩飞撞击沦为残废,风纱大幕的骇怖威力渐渐传开,最后囚徒们宁可认罪,也绝不愿再接受“风之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