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边,青草深处。
一座新墓碑前,跪着一名素纱少女。
“董叔,您放心去吧,婉儿会照顾好自己。到那边后,不要再管什么大燕国,把这些年您做的努力好好和父皇说说,他们肯定不会为难与你。终于能过安稳日子,睡个囫囵觉。”
说罢,就见少女抽泣一下,不再看墓碑,而是转过头坚定离去。
“一世英雄,不过半抔黄土,世事浮云苍狗,哪日你我也是一样。”
“他死前面露微笑还有慈祥,想必是心甘情愿的。”
张天宇和范百米见如此,大步流星跟上。
原本以为,她会哭哭啼啼,伤心欲绝,不曾料到这般决绝而去。
二人不敢迟疑,越是这般,越是担心,不如痛快流一场泪。
范百米追上他,“婉儿姑娘,若是不开心不若和我说说,痛苦分担即能减轻一半,不会那般难过。”
见她摇摇头,仍旧不言语,只是径直走向前方。
看着远去的慕容婉儿,范百米百感交集,见识过神仙宗高深莫测的治伤手段,让他对天下修真者增添更多敬畏之心。
这天,和她几句对话,让范百米有些意外,慕容婉儿竟从未修行过,只会些寻常女子防身剑法。如此看来,只怕放她一人离开,自保都是问题,既然救下,自是不能任其自生自灭。
张天宇更是达成共识,与他来说,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为此范百米郁闷的问他,那羊是不是自己,回应只有你猜的表情。
虽贵为公主,却因常在逃亡途中,况且离宫时她不过六岁,从未有过任何玩伴和朋友,周边之人对她向来都毕恭毕敬,哪怕是那四个与她从小长大的婢女也是如此。
见她小小年纪便是终日里国仇家恨,更不知无忧无虑童年是何事,每日一睁眼不是逃亡就是学习君臣之道、帝王之术。端的是异常辛苦。
范百米有心想给他补充些逝去的童年,便穷尽心思寻觅些幼年趣事讲给她,或者尝试童年游戏,抓个兔崽子、网个花蝴蝶,甚至还敢两人一起逗逗那黑猫孽。
原来范百米可不敢,一不留神黑猫就会龇牙吓唬他,不过,似乎这孽格外喜欢美女挠它,每到此时便是一副享受模样,似乎分外受用。
除此之外,这些时日翻着花样给她做些吃食,天上飞、水中游、地上跑、洞里钻,应有尽有,口味翻新,才渐渐有了笑颜。
其实,她原本只想做一个小女孩,从未想过什么复国,这些忠于皇室的老臣为此付出惨痛代价,她也不敢伤老臣之心,只能默默由他们组织联络,数次折腾。直到无数忠心耿耿的老家伙们一个接一个离世,她从担忧变成麻木,再到释然。
对于老臣子们,燕国是其毕生寄托,如能成功自是皆大欢喜,即便失败,也是得偿所愿。精忠报国,那是他们最终归处。大丈夫马革裹尸,人臣忠良为国捐躯,不都是最理想之归宿么。
夙夜梦回,总会想起慈祥的父皇母后,和他们倒在反叛的高手围攻之下的惨烈场景,更有数次追杀不得,掩护后撤的忠义之士浑身浴血之象,因此惊醒成了夜夜之事。
范百米嘘寒问暖,张天宇若即若离,黑猫洒脱随意,让她有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