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阴暗,看不清前路。
时倾驻足,呼了呼手,遥望黑漆漆的丛林深处。
踌躇许久,她最终还是提着灯一步一步走过去。
只是,她脸色有些难看。下颚紧绷,紧抿唇角,如弯月的眉毛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她探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呼喊邬寂的名字。
然而,林中静谧,只余她清浅、有规律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走了许久,都不曾看到一丝一毫的人影。
夜色深沉,冰雪加大。
时倾冷得浑身小腿麻木,脚步也渐渐沉重。她艰难地呼了口气,就在她自己都不抱希望的时候,林中响起了另一道沙沙的声音。
是踩在雪中发出的。
不疾不徐,正朝着她这边靠近。
时倾站在原地,向前探出灯笼。
一团模糊的黄色光晕,隐约映出一抹黑色的身影自森林暗处走来,在雪地上逐渐被拉长。
时倾似有所感,站着不动。
片刻,来人面容逐渐显现出来,露出那张俊逸精致的脸,他漂亮的桃花眼浮现几丝诧异。
“姐姐?”
是邬寂。
他一身墨色的长袍,背着用布包裹的赤霄剑,秀发高束,碎发洒在光滑饱满的额前,随着他讶然的表情轻轻扬动。
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时倾松了一口气。
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她朝邬寂伸出手,眉眼温柔,“邬寂,回家了。”
邬寂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似风雪中的烛光轻轻颤了下,目光落在她伸出的手。
莹莹烛火,衬得少女的手莹润优美。
她站在光中,对他浅笑。
邬寂声音有些奇怪,“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担心你,所以来接你回去。”少女柔和地答。
冰雪冷冷地覆在身上,手脚都被冻得僵硬,邬寂静默不动。
时倾无奈一笑,主动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冰冰凉凉的。
“走吧。”
掌心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源源传来,邬寂眸色的光明灭变化,心中的思绪像这泛滥的雪花一般,轻飘飘地落在身上,却又叫人觉得有千斤沉重。
时倾一手牵着他,一手提着那盏云纹灯笼,一步一步往回走。
回到院子,雪花也慢了下来。
落在身上的雪早已消融,一片一片地浸湿衣裳。
时倾送他回到房间门口,“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早些休息。”
“姐姐!”
她要走时,邬寂终于开口。
时倾停住脚步,转身,平静而柔和地道:“有事明天再说,你先好好休息。”
明天。
邬寂心中塌陷一角,嘴角微微上扬,“那好,姐姐明天见。”
时倾颔首,“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