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弦清楚每辆车的储备油桶里装着的都是柴油和汽油的混合油,汽车一吃这油,今晚就别想跑远了。
要是就尚峰一辆车跑不动,她动手脚这事还不算太明显。要是连板寸的车都搁在半路上了,别说能撑到军事要塞了,怕是在半路上就要起冲突了。
她曲指挠了挠方向盘,正琢磨着怎么阻止板寸。
傅寻握住对讲机,低声道:“除了尚峰,所有人尽量别下车。”
他的声线压得极低,虚实难探,在这森冷的黄昏夜色中,蓦然响起时,激得人后颈直冒冷汗。
板寸都已经推开车门了,一只脚还没踏下去,闻言,只觉得眼前黑森森的草原满是狩猎的森绿之光,正以围猎之势,逐渐逼近。眼前的地面成了深渊悬崖,他背脊一凉,赶紧缩回来关上车门。
甚至觉得关上车门还不够抵挡可可西里的寒意,他哆嗦着又锁上了车门,这才大着胆子问:“怎么了?这地难道也邪乎?”
傅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就是嫌下车人多,浪费时间。”
板寸:“……”
话落,傅寻搁下对讲机,看了眼地图。
领队带路是件极为枯燥的事,不止要反复确认路线图的可行性,还要确认路线图中的路线是否安全。
无人区多得是没人涉足过的不毛之地,布满了荆棘和危险。
曲一弦的专业性,整个车队里没人比得过她。
是以,就连傅寻也鲜少参与她和裴于亮关于当天路线和营地的决定。
今晚的目的地,傅寻知道。
实时存在的变数,他也知道。
比起曲一弦深思熟虑的小心谨慎,他面对裴于亮时,则少了几分顾虑:“你确定今晚要在这里扎营?”
裴于亮正闭目小憩,闻言,睁开眼,问:“这里怎么了?”
傅寻抬头,目光透过后视镜和后座的裴于亮遥遥一对,他说:“我徒步时来过,这里有个废弃的军事要塞。这个要塞附近有个保护站,是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从保护站的瞭望台上,是能够看到这座做掩体的山体。”
裴于亮不说话,似在斟酌他话里的真假。
傅寻目光后移,瞥了眼车外——尚峰正四处张望着,隐约有口哨声飘进车内,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他曲指轻叩了叩仪表台,问:“这地点谁定的?”
裴于亮扫了眼驾驶座的曲一弦,接话:“我和小曲爷一起商定的。”
他和曲一弦每晚都有将近半小时的“会谈”时间,或商定路线,或他单方面询问赶路需要规避的危险。
平时,曲一弦就是不挑刺也会故意找茬找他的麻烦,昨晚还是难得的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人达成了一致的目标,几乎没费太多场面话,就默契地选择了同一个预估地点。
预估地点是当天的路线终点,主要做参考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