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阿昌这才放心低头,等待电话接通。可他连拨了两次,电话也无人接听。任家旺却到了他身后,等着打电话。郑阿昌无奈,只能翻看手里的小电话本,往儿子的新买BP机留言:“我要留言,内容让我想想……这样打:你用我生病做借口跑掉了,可你家主婆派女儿来家里看我,发现你不在。你赶快想办法回家去!”
任家旺听着这样的留言,不由瞪大了眼睛。等郑阿昌回头,他问:“你大儿子哪里去了?”
“你管呢?”
郑阿昌没好气,“他死在外头,我都管不住!”
任家旺被噎得难以说话,只能看着他耷拉了肩头,踢拉着拖鞋回家去。“哎~,你不知道,他家大儿子——亚娟阿爸在外头有花头了!”
头发花白的于阿姨排到了任家旺的身后,眨着眼,轻声说。“啊?”
任家旺不敢相信,“亚娟阿爸蛮老实的。”
“以前是老实……”于阿姨叹气,“我还记得当年:他刚刚初中毕业,作为家里最大的儿子要去农场,哭得气也透不过来,说没办法帮爸妈带两个阿弟了。后来年龄大了,因为郑阿昌没力道帮他回上海,他只好在农场里娶了媳妇,生了亚娟。可只要他有机会回来,一点也闲不住,帮阿昌夫妇做这做那,恨不得把家里事都做掉。”
“是啊,与他两个阿弟完全不一样。他两个阿弟懒得油瓶倒了也不扶,到现在吃饭,还经常要阿昌做好端到面前!”
任家旺忘了打电话,“他怎么可能有花头呢?我记得亚娟妈人蛮好,跟了亚娟她爸回来,也是忙里忙外,没啥脾气。”
“可后来亚娟爸做生意了,她有本事帮忙哇?”
于阿姨反问,“阿昌不敢惹另外两个儿子,一直没松口让他们仨户口进来。亚娟爸要靠自己到上海买房子,只好做生意。生意场上交了外头女人也难免。”
“亚娟爸是不容易,可这是两回事!”
任家旺虽有点怜惜,却不同意于阿姨的说法,“你看我家咏兰,娘家、婆家都没房子给她,可和培祥感情还是好!”
“人和人不一样的!”
于阿姨叹道,问,“念申工作还没找到是哇?昨天夜里,我又听到她哭。你不要逼她太紧呀!”
“我哪里逼她了?我昨天还因为她寻工作吃力,买大排回来大家吃。”
任家旺脸上透出一份不安,为自己辩解,“是她自己知道爸妈不容易,心急!”
烟纸店老板也感叹:“小姑娘蛮懂事体!知道她不尽快找到工作,你们咏兰没办法买房子,她妈妈爸爸退休工资又低,将来养老都是问题!”
任家旺一怔,低了头咕哝:“咏兰他们还年轻,我们这一代还不知怎么养老呢!我家咏刚、咏萍的事,哪一个是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