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剖白
宋简淡道:“不敢,青州政局复杂,宋简身在其中,避不过暗箭,娘娘与王爷一时不查,也是难免。”
“既然先生不怪,那还请先生辨明时局,与我晋王府指一条明路。”
“王妃指的是什么。”
“先生,朝廷召藩王进京朝贺太后寿辰的旨意,已经下过很久,本妃是一介女流,实难看清其中深意。青州自王爷就藩以后,历经陆佳陆大人,与先生两代股肱辅佐,才得以成今日之象,自陆大人起,朝廷就一直视青州为心腹大患,此时突然传召王爷进京,本妃有恐,王爷此行不安啊。”
宋简捏着一根遗在茶案上的茶叶梗子,“娘娘恐朝廷会在帝京对王爷不利。”
余龄弱点头道:“是,本妃今日来寻先生,也是想看看,宋先生有什么法子,能推掉帝京这一行。”
宋简一下一下碾着手中的茶梗,窗帘遮去一半的光影,他整个人在窗后,一半阴,一般阳。
“推不得。”
余龄弱忙道:“为何推不得。”
“推则势必起战事。朝廷捏众王在京,王妃试想,若朝廷以青州抗旨有反心为名,令众王合力讨伐,会是一个什么局面。”
余龄弱不由皱眉,她并不能完全听明白宋简所言之意,但也知道此局复杂。众藩王势力盘根错节,相互之前既有牵制,也有支撑。青州经历陆佳与宋简两任辅臣的经营,已然成为藩王势力之最,然因陆佳不懂牵制之道,一心只搞军政,与众藩王之间,几乎没有丝毫的默契,一旦朝廷授意集军讨伐,还真说不清是个什么局面。
余龄弱凝了眉。放眼天下,除了眼前这个差点要了晋王性命的人,余龄弱当真寻不到其他的倚靠。
“先生的意思是…王爷必入帝京。既如此……本妃有一事相求。”
“不敢,娘娘请赐言。”
他语气轻松,甚至扼袖将手边的书随意的翻覆。
余龄弱深吸了一口气,她拿捏了一回语气,从新开口道:“龄弱是弱质女流之辈,多年来,全仰仗陆大人与先生,才得以与王爷在青州立足,此次帝京之行,龄弱自知难解困局,还望先生原谅龄弱糊涂,不计前嫌,与我晋王府同行。”
听完余龄弱的这一段话,杜和茹突然明白过来,宋简说出那句“与京中旧友重聚”,原来是早算好了余龄弱有此一求。
余龄弱的话说完,宋简却没有立即出声,其间宋意然轻轻地嗽了几声。窗户上面在摇乌桕树的影子,原本被赶走的鸟雀,又齐齐地飞回来,落在门前鼓噪。
余龄弱的手紧紧地握在袖中,话已至此,她甚至自称闺名,已然将一个王妃的姿态放到了最低。她不能再开口说其他的话。
须臾过去,宋简手中茶梗应声折断,这一声虽然细微,却掩过聒噪的鸟鸣落入余龄弱耳中。她不由抬头,终是迎上了宋简的目光。
“宋简与晋王府从来同德同心。”
余龄弱松下一口气,紧扣在袖中的手也松垂下来。
她清了清嗓子:“杨夫人有了身孕,子为知府血脉,其母也是该入宗谱的。杨夫人放心,此事本妃为你做主。”
宋意然一怔,回神后忙道:“哟,那奴婢得给王妃磕个头。”
余龄弱挂了个笑容,不咸不淡道,“夫人身子还未好全,不需再多礼。”
说完,她也实在不想在这个满是药气的屋子里憋闷哪怕一刻。起身作别。
宋简一路送她出意园。
车马渐远,那边杨庆怀的车撵却过来了。
“啧啧,她到底还是沉不住气来寻你了。你怎么说的。”
杨庆怀今日像是有什么畅快的事,是自己亲自驾的车,他一面说一面把手上的马鞭子甩给门口的小厮。
宋简没有回他的话,转道“你乐什么。”
杨庆怀撒开了脚步,神情畅快地跨过门槛,“我乐什么?说出来你怕都不信,我府上那位佛母娘娘,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松口,让意然和这个孩子入宗谱了。”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王府马车。
“哟,看来是你心疼意然,拿捏了一回晋王府的娘娘啊。”
他有些乐过了头,对着宋简也一阵揶揄起来:“宋简,你过问起娘们的事,也这么有手段么?”
宋简抬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