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裴寂率军进抵宋金刚占据的介休,于度索原(今山西灵石县东)驻扎。宋金刚派人切断了唐军的水源,唐兵饥渴难耐,裴寂只好下令拔营,打算重新寻找有水源的地方。可唐军刚刚开始拔营,宋金刚立刻挥师进攻,唐军顿时崩溃,或死或逃,几近全军覆没。裴寂仓皇逃奔晋州(今山西临汾市)。
至此,唐朝在并州以南、晋州以北的城池几乎全部沦陷,仅余西河(浩州州府,即今山西汾阳市)一座孤城。
九月中旬,刘武周再次进围并州。李元吉对司马刘德威说:“你和老弱残兵留下来守城,我率领精锐部队出战。”十六日夜,李元吉率兵出城,同行的还有他的一大群妻妾。
出战还带妻妾?
还没等守城的刘德威回过神来,李元吉已经马不停蹄地向南疾驰,直奔长安而去了。
李元吉前脚刚刚出城,刘武周后脚就已兵临城下。晋阳(并州州府所在地)土豪薛深迫不及待地打开城门,迎接刘武周进城。刘德威只能领着剩下的那些老弱残兵乖乖地缴械投降,并州就此陷落。
李元吉带着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逃回长安,满朝文武大为震惊。
这是李渊集团自起兵以来遭遇的最惨重的一次失败。
而且还是不战而败!
李渊感到了一种锥心般的疼痛。
整个李唐天下无论丢了哪块地方都不会像并州这样让他心痛不已。
必须有人来为这次惨败承担罪责。
要让谁来承担呢?李元吉吗?不行,他毕竟是齐王,堂堂大唐王朝的四皇子,治他的罪就是在扇李渊自己的耳光,也无异于是在承认自己用人不当。
窦诞呢?也不行,他是外戚兼驸马,拿他治罪势必引发许多皇室成员的反抗情绪,而且政治影响也不好,副作用太大。
既然他们都不行,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宇文歆。
李渊对他的心腹大臣、礼部尚书李纲说:“元吉幼弱(这一年虚岁十七),缺乏治理政事的经验,所以才派窦诞和宇文歆去辅佐他。没想到晋阳这个强兵数万、食支十年的龙兴之地竟然被他们一朝舍弃!听说是宇文歆出的主意,我准备把他斩了!”
李纲很清楚,皇帝是想抓宇文歆当替罪羊,可这么做必将寒了满朝文武和天下人的心,实在不是高明的做法。李纲遂据理力争:“齐王年少骄逸,可窦诞不但从未规劝,而且替他遮盖掩饰,导致士民怨愤,今日之败,罪在窦诞。宇文歆屡屡劝谏,齐王概不接受,这些事都有奏疏在案,宇文歆是一个忠臣,岂能杀他?”
李渊很无奈。
看来这三个人谁也动不得。
既然不能动,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第二天的朝会上,李渊亲切地把李纲叫到身边来坐,说:“多亏有你,我才不至于滥用刑罚。元吉自己不学好,不是两个辅臣所能管教的。”随即赦免了宇文歆和窦诞的罪责。
李渊可以不问并州之败的罪责,可他却不能无视并州陷落的后果。
武德二年九月下旬,刘武周占领太原后,即命悍将宋金刚乘胜南下,迅速攻克了晋州,俘虏了唐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随后,宋金刚又进逼绛州(今山西新绛县),攻陷了龙门(今山西河津市)。
战报传至长安,李渊和满朝文武再次震恐。
整个河东丢了大半,长安的门户已经豁然洞开。接下来,宋金刚只要一步跨过黄河,兵锋就可直指长安。
李渊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忧虑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