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为什么不早说!”方童跳起来尖叫。
沈安沉轻声道歉:“对不起。”
“你这么多毛病刚才还敢跟着去吃红油火锅?中午还敢跟着我们一起吃凉透了的肉包子?晚饭时还敢跟着程凯那小子喝红酒?我疯了疯了,郑重警告你,以后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一律不许在外面吃饭,要不然你别怪我不客气。”方童声色俱厉。
“方童……”沈安沉抬头看着她发火,他设想过千百种方童可能出现的反应,比如与他抱头痛哭,比如向他刨根问底,甚至比如拂袖而去,单单这一个,是他没想到的。
方童肝火正旺,依旧滔滔不绝:“你知不知道火锅里含多少油?你知不知道酒精超级刺激胃?哎呦,你不是跟我说你三十五了吗?这是三十五岁的人做的事吗?你,你……”
沈安沉用力的把方童抱进怀里,他吻着她的耳朵和脖颈,手指抚着她柔顺的长发,怀中的姑娘肩膀浮动,渐渐传来她抽泣的声音,沈安沉用拇指揩掉她的眼泪,姑娘越哭越凶,她流着泪含糊不清的咕哝:“你怎么受了这么多苦呢,太不公平了。”
“那没什么的。”沈安沉也落泪了,他不是想到自己的人生有多么坎坷,也不是回忆起被病痛纠缠的那些岁月,一切只是因为,他怀里的这个姑娘,她为他流下的眼泪绝不与过往那些人相同,那些人的泪里大多都是同情和惋惜,都是怜悯和恻隐,而她,则是发自肺腑的心疼。假如之前的遭遇都是为遇到这个姑娘而埋下的伏笔,沈安沉想,那么上帝大概打了个盹儿,真是便宜他了。
方童约了乔森下班后见面,她要把钥匙还回去,再跟乔森说一句感谢。乔森来到定好的餐馆,是方童选的,以只做素食为特色,把豆制品和蔬菜弄得美轮美奂。一落座,方童就抢着说:“今天我买单,乔森,以前都是你给我买好吃的,我花钱的时候屈指可数,这回你就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吧,我想女汉子一把。”
乔森没拒绝,他们点了四个菜,德国人的习惯是,不搞形式主义,坚决贯彻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方童从包里把钥匙掏出来,钥匙圈是一个樱桃小丸子的塑料人偶,乔森和她一起买的,还坠在上面。
“哈哈,两个好消息,一是我恋爱了,二是房子腾出来了,钥匙你收好吧。”
“和沈安沉吗?”乔森盯着钥匙,却没动手拿。
方童大大咧咧的点点头:“沈安沉人挺好的,你不是说我恋爱你就松心了嘛,是吧?”
乔森沉默一会儿,然后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方童碗里:“恭喜你,你觉得好就行了。”
饭后乔森送方童回家,车停在小区外面,方童要下车,乔森终于忍不住说:“童童,这些话我不该讲出来的,但愿上帝原谅我。”
“怎么了?”方童疑惑的问。
“沈安沉曾经有两年的时间,在德国的医院里进行治疗,这是我的一个朋友从前跟我提起的,好像他有某种严重的疾病,但具体我朋友也不知道。当然背后议论人是不对的,我本来永远也不打算将这些闲话传出去,可我不想你受委屈,我很怕他对你有所隐瞒。童童,你太善良,你需要一个照顾你的人,相信我,我都是为你好的。”
“是自身免疫性肝病,我上网查了一下,这病挺麻烦的,估计是跟基因什么的有关,我也没看懂,人家写得老么深奥了。乔森,无论如何,谢谢你,就像你说的,我觉得好就行了,我是真的觉得他好。”方童说到后面这一句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下了车。
乔森也跟着下来,他很想像以前那样摸摸方童的头发,方童一弯腰,巧妙的躲开了。“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时慢点儿开哦,拜拜。”
“童童,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也许我根本就不该放弃你,因为我不相信会有别人能像我一样,把你照料得那么好。”乔森是真挚的。
方童没说话,只是抿着嘴笑了笑,她觉得自己一开口,就更尴尬了。
“童童……”乔森终于捉住了方童的手,“童童,我想让你过得快乐,我也能让你过得快乐。”
“乔森,我现在能对你说一万遍谢谢你,就是说不出一句我爱你了,所以,千万别往下说了,别让咱俩难堪,求你了。”
乔森放开方童,只是面带笑容的仔细端详着她,良久,才说:“Good luck,My girl!(姑娘,祝你好运)”
“谢谢,你也是。”方童爽朗的笑起来。
沈安沉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规律,如果能准时下班,他就和方童一起回家,顺路再去买菜,假使不能按时离开公司,他也会尽量的早些回去吃饭,基本上告别了在外就餐。方童清早会磨好豆浆,或是给他做西红柿面汤当做早餐,午饭以往都是让秘书到附近餐厅订些清淡的蔬菜,现在变成了安心饭盒,方童给他带各种养胃的米粥,配着些小咸菜,沈安沉的日子,那么的有滋有味,他简直不敢相信。
到了阴历年底,瑞克莱就进入了疯狂期,加班成了家常便饭,且不说沈安沉,连方童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原来沈安沉吃过晚饭,还要看着方童洗碗收拾,再上网读邮件,再闲聊一番,反正不耗到十点钟以后,是不会甘心上楼睡觉去的。现在连见面都成了奢望,两个人大多数的沟通都要靠中国移动来实现了。
起初沈安沉还能挤出时间跟方童说上几句,后来打通电话,基本上全都浓缩成几个字:“在家听话,不要等我了。”
他是与乔森不同的人,他周末不喜欢安排社交活动,平素除了工作上的应酬,也绝少约朋友出去。偶尔的,他会陪着方童逛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