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明面无表情地看着烛照,似乎无论烛照做什么决定,她都会坚持自己的观点。而烛照也同样面无表情,似乎无论翌明说什么,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最终决定。
烛照犹豫良久,才突然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表情,颇为无奈地放弃了自己的坚持,毕竟翌明无意伤害自己。翌明还未松一口气,就见到烛照从贴近心脏的位置取出了一只小小的木盒,上面只有一道封印,但却散发着惊人的血脉波动,似乎是一头将要苏醒的蛮荒巨兽。烛照将这只木盒递到翌明手中,却不知道说什么。
房间内的寂静不知保持了多久,烛照才开口道:“这个盒子,是······或许用太子殿下称呼能作出区分。他封印了我所有关于你的记忆,包括这个盒子。我只知道这个盒子打开,我关于你的记忆就会复苏,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又会让我作出什么样的举动。”
“你是怕打开之后,你会想起的是,你特别厌恶我吗?”翌明打量着自己手中的盒子,做工粗糙不说,用的材料也是很随便,一点都不像那位殿下,“我还是想打开的,毕竟我不服嘛。我们一开始无话不谈,自从你回了国,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冷酷的机器,再也没理过我。再后来,我就去了诸神圣山,据说是因为每一族最有天赋的才有资格可以去。我在那见到了好多好多不同种族的,只不过都不怎么喜欢和我说话,结盟也不会找我。每次听到他们聊起你,说的最多的还是你未来的婚姻,都说你未来的妻子会很幸福。毕竟你在当时属于又有颜值又能打的那种,堪称少女杀手。不过,说要嫁给你的都是年少的玩笑话,他们长大成熟之后,也就明白了,真想嫁给你,难度堪比登天,再加上你的颜值没有你那两位弟弟能打了,而且,你被怀疑不喜欢异性。”
“哈?!!!”烛照是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还有怀疑自己的性取向的,“你听谁说的?”
自己这才多久不在国内,这种谣言都出来了?他们是脑子有坑吗?
“这,这不重要。后来从圣山毕业了,我就可以自己选择圣殿了,据说是我成绩优异的缘故,还会给我加封了王爵,不过,有两位给我了另一个选择:加入虚界圣殿。那是我第一次听说黄金圣殿,白银圣殿之外的圣殿,这似乎是你们皇室的最高机密之一?”
“的确如此。虚界圣殿实际并不存在于帝国之中,是帝国最阴暗的一处绝密之地。”烛照并未给出自己对于这个选项的看法,仅仅是肯定了翌明的猜测,便接着道:“帝国之中还有很多类似的机构,毕竟一些研究和其他工作太过残忍和血腥,不能公之于众。”
“我还是选择了加入,虽然从加入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与之前的生活有任何关系,任何有关之前的我的痕迹都会被抹去,但那是唯一培养亲卫的地方。虽然我已经尽可能离你近一些了,但你还是把我遣返回白银圣殿回炉重造。有人说你是出于帝王的身份才给予我族的地位,其实并不能接受我族这种盗取血脉而诞生的怪物。我不服气,一直想抓住你,问问你是不是。如果你讨厌我,我不会再出现,我们再无关系,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才不会为你单身一辈子什么的。如果不是,你今晚就死定了,我一定会严刑拷打,直到问出你当时怎么想的,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翌明一边说着一边强自镇定地稳住了微微发抖的手,干脆利落地打开了盒子。然而,木盒之中,仅仅躺着一片透明的,
沾着斑斑血迹的鳞片。
在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后,翌明像是大脑挨了狠狠的一锤,烛照的目光也同时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在看到翌明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笑容中令自己不安的成分逐渐变多时,烛照已经认命了,自己跑不了的。自己可是看过她执行虚界圣殿的毕业任务的,不仅仅是自己,连负责训练的圣殿高层都被震惊到了,别人都是认认真真一关一关过,只有她,潜伏,隐匿,速度三个方面,已经达到了考官都无语的程度,直接是用短刃割断了目标的喉咙,直到鲜血飚出的那一刻,所有关卡的考官才意识到又有考生不按常理出牌了。那时数十考官都抓不到,还被反杀,现在这个自己还能跑得了?
“我不会做什么的。你睡觉吧。”翌明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坐在了木椅上,“这种事情,我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现在我又不是太子了,没有百官监督,更是不必在意什么势力平衡,就不能和以前一样吗?”烛照小声地抱怨道,“我睡觉却让你枯坐一晚,有些过意不去。”
“以前?”翌明疑惑地道,“我们以前有睡过床吗?我记得我们一路上都是挖个地洞,然后用火烤干。再铺点干草什么的。”
“最基础的信任呢?我这次真的不会跑了,没必要这么严防死守吧?”烛照无奈地往床上一躺,开始“威胁逼迫”:“你不睡我也不睡了,良心不安,睡不着。”
“那就只有一个解决方案了,虽然是单人床,但终究还是够的。你算是有前科的,不能不防。”翌明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扇灭了烛火,而后直接扑向床上的烛照。而让翌明分外惊讶地是,烛照并没有半分的推拒,反而是张开双臂接住了她拥她入怀,动作没有半分的滞涩和生硬,就像是演练了千百遍一样。在烛照环住翌明的腰的同时,翌明只觉得自己的气血流动像是要突破自己的身体一般,而烛照的身体却依旧柔软温和,显然是没有半分杂念,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烛照轻轻地拍着翌明的背,像是最初相见时,烛照将手递到翌明巨大的利爪边,没有半分恐惧和戒备。那般信任和善意,是翌明自出生以来从未从别族体会到的。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位是何等地位,更是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平和温柔的“殿下”,所经历过的是多么可怕的过往。
虽然翌明很想依偎在烛照怀中,但烛照现在的拥抱于她而言,只是一种出于友情,甚至是依赖,而她完全不是啊。这种事情还是必须要说明为好,不然这位甚至不会把自己当做异性,做出这种事情于他可是名声有损,他未来的妻子可不一定能容忍他与一位异性如此亲密。
“烛照······”
“什么事呢?”烛照可是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妥的事情,这种抱抱可是很久没有了,以前玩的游戏就是这样的,在兽族的传统中,这种扑杀的游戏能锻炼幼兽的捕猎能力,只不过有时候玩过了头,自己会被狠狠咬上一口。
“你知道我和你不是一个性别的吧?”翌明的声音略有些嘶哑,似是在极力忍耐些什么,“我们都不再是孩子了,我们这样太过亲密了。”
翌明在说出这句话后,便是明显感受到了烛照那近乎绝望的情绪风暴,还未来得及解释,便发觉烛照已经不在自己身边,而在察觉到烛照想要干什么时,翌明吓得直接跃起,闪电般按住了烛照,才堪堪压住了烛照的行动,而后恶狠狠地咬了烛照一口:“你又发什么疯?”